蕭溶月看著她雙手一攤,也笑道:“沒了。好妹妹,下次再給你帶。”
原來這女子是她一胞雙生的姐妹,名叫蕭淡月,此時聞言眯起眼睛,狐疑道:“該不是你玩得忘了吧?”
蕭溶月立刻舉手發誓道:“你可以問先生,我要是有半字虛言,叫佛祖劈死。”鮮卑立國之後雖薩滿習俗不廢,而漸崇佛教,這也是漢風的影響之一。
蕭淡月無可奈何,在長榻另一頭坐下,她看上去比她姐姐文氣,說話也是細聲細語,淡掃峨眉,帶金玉首飾,不似蕭溶月常年窄袖長褲,頭髮束在腦後,耍刀弄劍的假小子打扮。
蕭溶月邊吃著葡萄邊打量妹妹,道:“怎麼,不好去跟太子妃交代?”
蕭淡月蹙眉道:“她好不容易懷上了,正想找點解悶的東西來打發時間。”
蕭溶月便道:“我明個進宮去陪她說話,保證她不悶。”
蕭淡月輕輕嘆口氣:“真希望她這胎能得個兒子。”
翌日蕭溶月便進宮面聖。燕帝這宮殿起名叫“閶闔宮”,乃是取自“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之意,霸氣十足。她在宮裡熟門熟路,也無人管她,徑直就到了東宮殿下。
鮮卑沒有分封異姓王的先例,慕容德也不想開這個先例,便是他的把臂兄弟蕭淵藻,功勳卓著,也只是六位柱國大將軍之首,倒是給他兩個女兒封了郡主,義子封了侯爵,宮裡來去自如,當然蕭瑀本來也是皇帝的私生子,虧待不了。
蕭溶月看見一個短衣大絝,頭帶惠文冠,佩玉環的高大男子從正殿出來,似是沒看見她,沿著曲折長廊走遠了。此人她再熟悉不過,就是河間王慕容勃,太子的嫡親兄弟。
太子慕容瑾的正妃是夏朝和親來的解憂公主,東宮獨設一樓,仿江南六角亭閣設計,名解憂閣,為劉解憂日常起居之所。
這天日光暖和,她繞過正殿走到閣外,就見一個麗人挺著大肚子,石邊負暄,松下飲茶,做山觀水觀玄思之狀。於是拍手笑道:“好一個偷得浮生半日之閒。”
劉解憂回頭看是她,不覺也是笑意盎然。她自和親到北燕,算算也有六七年了,時光荏苒,面上也平添了幾分風霜之色,再不復少女時的花明雪豔。雖在異鄉絕域,卻也結識了幾個頗有點志同道合談得來的好姐們,日子也還過得去。
自有奴婢過來伺候,蕭溶月與她說說路上的見聞,笑笑鬧鬧,一下午也就過去了。臨走時摸摸她的肚皮,悄聲問道:“什麼時候生啊,太子對你好嗎?這孩子怎麼懷上的?”
劉解憂眼裡一抹憂傷之色閃過,過了好半天才哽咽道:“是君父時時在太子面前唸叨,他想要一個孫子。”
蕭溶月回府,董先生自然也跟著回府,只是正月裡面諸事繁雜,蕭淵藻少不了這個幫手,所以她們姐們平時的課業也暫停。一連幾日看不見先生的影子,蕭溶月頗有點想念,這天挑了父帥上朝未回的時間,往董先生的院子走去。走到院門口,便聽見先生的聲音,她躲在月洞門之後,探出半個頭來。
小院裡,先生正牽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在轉圈。
蕭溶月捂住嘴巴,這人已經可以下床了嗎?
那個人依舊是頭髮披拂,低著頭,身上披件紫羔皮襖,倒還整潔。董先生先扶著他的手臂走了兩圈,然後慢慢放開手,那人身形不穩,站定身子之後,學著移動腳步,沒走兩步,“啪”一聲臉朝下跌了個大馬趴。
好個蹣跚學步,蕭溶月笑得肚痛,正揉著肚皮,忽聽董先生道:“外面是誰?”
她挨挨擦擦地從月洞門後面出來,向董先生請了個安。
不請自來,董先生倒也沒說她什麼,兩人一個院內一個院外站著聊了兩句。忽然一個家人帶著宮裡的人來回話,道是拓跋叛部之下的幾個宗支舉族來投,燕帝高興,自今日起到郊外射獵,命諸王和諸部大人,以及能騎射有品階的子弟前去侍駕。
蕭溶月聞言心動,嘴上卻道:“尚不知爹爹是否准許。”她妹妹蕭淡月自幼體弱,足不出戶,若是有什麼出頭露面的事都是她一應包辦了。
那宮人便道:“蕭大人已隨陛下出宮,到建章營去了,囑咐小郡主和董先生同去。車馬已經在門外備好了。”
董先生朝蕭溶月點頭:“既如此,就立刻動身吧。”他轉頭朝佛奴叮囑了兩句,就和蕭溶月匆匆而去。
蕭溶月問:“聽先生方才的口氣,那人會武功?”
董先生立時斜眼看她,警告道:“不要去招惹他。”
(董先生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