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的往裡走,万俟爭卻按住他的肩頭:“不要叫聲主人家麼?”
“婆婆耳力不好了,叫了也聽不到的!”寶伶笑著接著往裡走,万俟爭便跟了進去。
“婆婆!”一進了房門,寶伶出奇大的嗓門喊了聲,万俟爭這才見簡陋卻還乾淨的土房一角,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婦人坐在坑灶前撿柴填火。
聽到寶伶喚聲,老婦人回過頭來,蒼桑的老臉上布出溫和的笑意:“小越之啊……你來啦。”
“嗯。”寶伶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把老婦扶回土坑邊坐著,邊大聲的在她耳邊道:“我介紹個朋友來住些天。在婆婆西邊房裡。”說著,便由懷裡拿出万俟爭給了他的三兩銀子,放在老人手裡:“跟他講好了,三兩銀子。婆婆你收著啊!”
“謝謝你哦,小越之……”
“吶。婆婆,今天你吃這個,飯一會兒我幫你煮好。”寶伶拿出一包自己在街上買的饅頭和小菜,放在桌上,便扶了老婦坐過來:“我帶這朋友去西院,婆婆你先慢慢吃。”
“哦哦……去吧……我老太又老又聾,就不招呼你朋友了啊。”
寶伶便引著萬俊爭穿過後門,到了小院裡面。後院是三間土房。寶伶便帶了万俟爭到了西側的房間,開啟門,裡面沒什麼擺設,卻打掃的乾乾淨淨。
“婆婆無兒無女,沒人照料,我平日裡只見到些好的客人便拉來住宿。房錢不貴,這裡也清淨。萬大哥,你看還好吧?”寶伶先走進去,生怕他嫌了似的,又拿起房中的抹布,拭了拭桌椅,讓万俟爭坐下。
“你別忙了,這兒不錯。”万俟爭示意讓寶伶也坐下,邊道:“我見你人也不錯,怎麼混在豔月閣那樣的地方不出來呢?”
寶伶萬萬沒料到万俟爭會問起自己的事情來,先是愣了愣,然後輕輕一笑道:“出去了又怎樣?哪個都知道我在那裡出身的,早就看不起我了。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就只桐城還好,我又能去哪裡?更何況……”說到這裡,寶伶低下頭去。
“何況什麼?”
“……我自小就被人賣了進去,是賣斷的,一輩子就是那裡的小斯打雜,贖不出身的。除非老鶉母開口,還了我賣身楔,要麼,多少錢也是贖不出的。”
“你做個雜役小斯,該沒有多少贖金的吧?還是你自己……”想問他是不是自己不想出來,可是這種話,還是沒再說出來。
“……哪會有人不願意出來。”寶伶頭壓得更低了:“原本我自己也是存著銀錢想出來的。我十二歲那年,一個過客看上了,偏要開價錢叫我陪宿,當時那恭二爺就在,我總是哄得他開心,他便壓了價錢包著我。等到後來我要贖自己的時候,老鶉母便說什麼也不放人了。”
“那恭二爺……若他贖了你去……”万俟爭心想寶伶若是跟一個人去了,也比在那種地方出出入入的好些。
“他若是那樣的人我豈非更慘?”寶伶皺起眉頭,轉過臉來,面色有了幾分怒意:“我當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想不到……你也跟別人一個心思看我的!”
“你……我……”万俟爭真後悔自己問了這麼一檔子事,有些話要說出口,卻一出口總是傷了人,可是不說出來,卻詞不達意,還是一樣觸人傷處:“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了?”寶伶皺起眉頭,這便怒了起來,聲色沈鬱的道:“你敢說你沒把我看成那陪人宿的小倌麼?”
這倒是事實,万俟爭自己也確是這麼想的,當下也不否認,言道:“我的意思,只是離開那種煙花地,就算跟一個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你自行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我每天來幫你帶吃的,你若是出去吃了,頭天告訴我一聲!”寶伶一甩袖子,氣惱的出了門去。
万俟爭每日閒來無事,便在院裡練練功,偶爾去街上逛逛,兩三日來便只與這老婦人為伴,閒時也聽這老婦人講起寶伶平日裡對他的照應,再想想那日裡寶伶為自己誤會他是小倌的事氣惱的走掉,心裡總是過意不去。
一連頭三天,寶伶都還每天來送一次東西吃,万俟爭都付給他銀錢,到了第四日上,寶伶便沒再來了,一直又過了兩天,終沒見寶伶的人影,万俟爭也不由的心裡擔心了起來,到了晚上,便去豔月樓裡喝酒,順便看看寶伶,一直坐到了深夜,也沒見寶伶像往日一般的出來,万俟爭便像侍酒的姑娘探聽。
那姑娘聽到打探寶伶,便是一臉不屑講出來,原來寶伶得罪了客人,是給關進柴房思過去了。
万俟爭便又假意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