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陣颯颯風響,倏然恢復了原貌。
第一殺手(四)
桃林正中央,正是剛才闖進來的那人倒抱著一株松樹,一面因拔起樹幹時用力過猛趔趄後退,一面得意洋洋地說道:“大爺就覺得這棵樹不對勁,一拔出來果然就好了。”一旋身看見魏凌波站在那裡,立即出口問道,“那邊那個白衣服的,剛才這些障眼法可是你弄出來的?這等雕蟲小技,實在是完全奈何大爺不得!”
魏凌波冷冷道:“你從它旁邊走過了至少六七次,現在才注意到,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原來是個瞎子,難怪鬼門道這麼多。沒了這繞來繞去的迷魂陣,看你還怎麼逞能!”那人抱著松樹走了好一陣才記起將它丟過一旁,伸手去拍打身上落下的花瓣,一面繼續朝他走過去。剛走幾步,就看見桃樹後面露出的半截衣衫和點點血漬,不由臉色大變,猛地虎跳過去,探手去摸司空的鼻息。
“糟糕!”呼吸沒有,再一按心臟,那人急得不由繞著司空直轉圈子,“居然出門就碰上一樁人命案子,還就在我眼皮底下發生了!”
魏凌波轉身要走,那人一抬頭,彷彿又才醒悟到還有他在這裡,又是一個跟頭翻過去擋在魏凌波前面,雙手一伸攔住去路,幾乎沒將魏凌波抱個滿懷。“你不能走!”
“為什麼?”
“你就算不是兇手,至少也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總得跟我去一趟衙門!”
魏凌波一怔,臉上不由露出好氣又好笑的神色:“原來是個捕快。”
“胡說!捕快有我這麼英明神武的麼?大爺乃朝廷第一神捕楊英是也!”
“這個稱呼聽來很耳熟。”魏凌波眉頭皺得更緊。
“這還用說,不管官府還是江湖,有命案在身的哪個沒聽過我楊英的大名?”楊英不由滿臉的神氣,挺胸凹肚站在哪裡,完全忘記了眼前之人是個瞎子。
“還好我只是耳熟,否則不成了嫌疑犯?”
“你現在就夠可疑的了,那個人就死在你面前,你莫非還想狡辯?”
“死在我面前不假,可不是死在我手上。”
“你手中有劍──”
“你該先去看看他身上有無劍傷。”
“大爺是神捕不是仵作──”再瞧司空一眼,楊英立即改口,“死者顯然死於毒藥,又怎知不是你做的手腳?”
“我身上沒有任何毒藥。”
“哪個兇手會笨到把作案工具留在身上?”
“你方才就那麼以為。”魏凌波揚起手中劍,隨手拋在地上,楊英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何況他還沒死,你還是省省力氣去看看有沒有救活他的辦法,否則堂堂神捕背上殺人嫌犯的罪名不是更不堪?”
“胡說!他呼吸,心跳都沒有了,人又腫得像個豬頭一樣,這麼厲害的毒藥哪可能還毒他不死?”
“你倒是很希望他死一樣。”魏凌波側過頭,面上有種忍俊不禁的神情,“我實在很想看看他腫成豬頭是個什麼樣子。”
司空那邊長嘆一口氣,嗓音嘶啞地道:“你絕不會覺得好看。”
楊英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沒跳起來,一聲怪叫道:“他真的活著!”
魏凌波沒理他,只向司空道:“你不怕我再刺你一劍?”
“怕有什麼用,毒發時我動也動不了,你就算把我腦袋砍下來我也只能等著。”
楊英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插嘴道:“你們在說什麼?”
“說什麼也不關你的事。”魏凌波對於楊英顯然很不耐煩,“這裡沒有兇殺案了,你為什麼還不走?”
“誰說沒有?!”楊英對魏凌波也是一樣不滿,“我分明就聽到你意圖不軌!”
“我只是說說。”
“只怕心裡也是那麼想的。”楊英絲毫也不肯放鬆,看來非逮到魏凌波一個證據拉去衙門不可。
“就算那樣想,我可也沒動手。”魏凌波不禁冷笑,“莫非只在心裡想想也犯了罪?”
楊英一時語塞,訕訕撓頭:“我也只是說笑。”
“人快死在你面前,你還有心思說笑。”魏凌波也只不過詐唬他而已,司空既然能夠熬過這次毒發,想必也沒那麼容易就死在這裡。哪知他注意力一轉到司空所在的地方,突然發現不對。
楊英也是同樣一聲驚呼:“人呢?!”
橋頭適時傳來一聲馬嘶,司空伏在馬背上,看也沒看他們兩人一眼,提韁疾馳,風一般地從他們左旁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