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育陵陡地轉身。
“媽咪為什麼討厭我?原因是什麼?有原因的對吧?”原本不敢問的問題一不小心就溜出了口,炎育陵發覺自己在顫抖,便把拳頭抓得更緊。
父親知道嗎,會說嗎?他突然緊張得連呼吸都不順暢,強迫自己看著臉色發青的父親,不要移開視線,不要害怕父親的任何答案。
原來自己很害怕。
心裡彷彿有把聲音在卑微地祈求——別說、別說、我不要知道。
“你不要亂想……”父親最後說了這麼毫無意義的話。
炎育陵頓感憤怒,與此同時,竟然有點慶幸。
“不說就算了!”沒有勇氣追問,炎育陵又躲到了垂簾後,掀開被單鑽進去,一邊說道:“我昨晚沒睡好,想休息,你的午飯我不做了。”
“那你還出不出門?”
“不出!”
“出去吧,爸爸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好啦!出去就是!”炎育陵幾近嘶吼,他對自己居然以這樣的態度和父親說話感到了些許罪惡感,可是卻也覺得痛快。
是父親說不要做賤自己的。是父親說要聽話的。所以自己現在就在聽話。
父親沒有做出進一步的關懷,炎育陵並不特別失望。
大概自中學起,他就不會太期待父親能體會自己的心情。
炎育陵緊緊閤眼,剋制自己不要去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回憶。他以後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綿羊數到了五百六十,炎育陵仍然毫無睡意,父親早在第四百二十隻綿羊的時候就出門上班,臨行前說一會兒會打電話給譚峻,確保自己是和朋友出門。
炎育陵沒有和父親道別,他甚至差點又要跳起來和父親吵。
終於,手機響了,不是來電,是簡訊。譚峻說正在路上,十分鐘後就會到公寓樓下。
炎育陵爬起身,從行李箱找了件布質柔軟的白色短袖襯衫,穿在身上比連帽外套涼爽多了,而且也勉強算合身,不至於寬大得像件睡衣。
炎育陵走到浴室照鏡子、整理頭髮,然後細細打量自己,漸漸覺得自己並不輸給譚峻。
“我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他揚起嘴角,讓鏡子裡容光煥發的倒影,給予鏡子外戰戰兢兢的自己一些信心。
81、七十三、強者回歸
蘆紹宗自法庭出來,穿過媒體記者的重重包圍,上了車便一路徑直飈回家。
駱禾羽的傷人案總算告一段落,媒體很快就會失去追蹤的興趣,蘆紹宗也終於能放心返回自己的住處。
駱禾羽被判五年□,律師提議上訴減輕刑法,他拒絕,蘆紹宗不難明白他的用意,他是希望案子早點結束,免得節外生枝,被檢察官查出真相。
處心積慮替人隱藏罪行,蘆紹宗並不因此而有那所謂的什麼罪惡感。他夜晚會睡不著覺,但不是因為做了違背良心的事,而是不停地思考足夠用來應付萬一東窗事發的後備計劃。
蘆紹宗不是第一次替公司犯法的藝人擦屁股,他早在很多年前就養成了穩固的心理建設——為了公司的利益、自己的前景,有些道德是必須捨棄的。
他慶幸中稻薰沒死,傷愈後亦沒有後遺症。如果駱禾羽頂的是誤殺罪,他會祈求炎育陵一輩子失憶。那傢伙要是想起來,有九十九點九巴仙的可能性會去自首,而蘆紹宗一百巴仙肯定自己下半輩子會寢食難安,擔心哪一天睜開眼來會看見那位失蹤老友的拳頭。
哦不,是槍口。
憑炎育陵那副姿色,入獄已經等於死刑。蘆紹宗不會懷疑韓封若有能力,必會因一己私怨,報復所有被牽扯在內的人,無論是無功,還是有過。
炎育陵回國的訊息至今還未被媒體知曉,蘆紹宗希望這情形能維持至少一個月,他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一團糟的工作回到順暢的軌道,才能心無旁騖,親自前去確認炎育陵一切安好。
步出電梯,蘆紹宗加快腳步朝自己家門走。前陣子他要夏穆找事情到外頭轉,於是夏穆就一個人跑溫泉旅館去度假,今早上剛回來,蘆紹宗迫不及待要愛人給自己一個擁抱,撫慰疲憊的身心。
走近門口時看見門向內開啟著一點,蘆紹宗不禁搖了搖頭。夏穆一個人在家時總是特別粗心大意,不是門沒鎖,就是窗戶沒關,要不就是電燈和風扇沒關。蘆紹宗念過他幾次都沒用,後來忍無可忍、認真起來教訓他,這任性的男人居然就發起脾氣,說——誰讓你每次都要比我先出門?天天早出晚歸,我都懷疑睡我隔壁的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