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要愛你的……是吧?”他輕聲細語,嘴唇和母親的相碰。
“去死!”他厲聲,雙手鬆開母親手腕,轉而勒者母親面板細嫩的脖子。
“你去死……”他收緊十指,母親雙目圓睜,嘴巴像離水的魚般一張一合。
無法思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炎育陵滿腦子只有一個字——恨。
“育……育陵……育陵……”眼前涕淚縱橫的女人艱難地發出微弱的呼喚。
育陵,你有在聽媽咪說什麼嗎?
育陵,媽咪是為你好。
育陵、育陵、育陵……
育陵——這名字,還是媽咪叫得最好聽、最悅耳。
“媽咪……”炎育陵雙手沒了力氣,垂在母親肩膀兩旁。
母親的脖子留下了深紅色的指印,炎育陵伸手去碰,母親立刻大聲尖叫,並挺起上身往後退到床頭。
“你不要過來!救命啊!有人要殺我!救我!救我!”母親抱著頭捲縮起來,不住地喊叫。
炎育陵看了看全身發抖的母親,再低頭看自己的手,雙手仍殘留人體的觸感。
“我做了什麼?”他自問。
炎育陵再抬頭看母親,看不到母親的臉,母親身上的衣服很亂,上衣下襬掀了起來,露出衣服底下的肌膚。
炎育陵頓感害怕,他意識到自己攻擊了母親,他爬下床,再觀察了一會兒母親,母親一個勁兒哭泣求饒,他越聽越煩,毅然轉身開門離房,跑下樓去。
經過客廳時,不知為何躺在沙發上的葉崇傑和那私人護士動作迅速地蹦了起來。
“喂喂喂,先別走!”葉崇傑追上來,抓住炎育陵肩頭。
炎育陵大力甩開,大步走出廳門,在自動鐵門前猶豫了兩秒,便手腳並用攀爬上去,沒兩下子就跨過鐵門,腳一著地,他即拔足狂奔。
他跑、跑、跑……直到筋疲力盡,癱坐在地上,不理會周圍有人經過,也不去察看自己身在何處,只抱著膝蓋喘氣,喘著喘著,眼淚流進了嘴裡,鹹鹹澀澀。
他感到有人碰自己的肩膀,但是聽不清耳邊模模糊糊的話語。
“啊……”哭,他無助、無措地哭。
有人蹲在身前探頭探腦地看,有人遞紙巾。
“育陵!”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育陵!育陵!你沒事吧?怎麼了?啊?”一雙小巧的手捧起了自己的臉,略微粗糙的指腹劃過淚溼的眼角。
“嗯……沒事……”炎育陵咬著顫抖不已的唇。
“沒事就好。”何幸恬跪坐下來,輕輕把炎育陵抱進懷裡,手掌拍打著他背脊。
炎育陵慢慢把手放到何幸恬背上。
“育陵,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何幸恬柔聲問。
炎育陵收緊雙手,把何幸恬緊緊鎖在臂彎,眼淚沾溼了何幸恬粉藍色的Tshirt。
“我不要回家……我沒有家……”
那段失去的回憶,僅片段式地回來,不過只是那樣,炎育陵發覺自己已提不起勇氣去探究它的全貌。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自己……還能怎麼活?
炎育陵用力抓住眼前的存在,不敢放開,儘管,他無法從這個人的擁抱得到一絲安慰。
X
當晚,炎育陵在火車上度過。
何幸恬在他身旁。
“我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炎育陵這麼拜託何幸恬。
小學畢業旅行曾去過一個靠近海的小鎮,在那裡過了一晚上,炎育陵還記得在海邊和同學及老師玩沙灘排球、晚上起火燒烤、睡前圍坐在一起講鬼故事,每一幕都回味無窮。
火車天亮時就抵達那個小鎮,好在不是旅遊旺季,最靠近海灘的度假屋仍有許多空房,炎育陵要了間雙人房住下,他擔心何幸恬會偷偷聯絡那些他不想見到的人。
從早到晚,炎育陵一步不離房間,只躺在床上,透過窗看海。
“育陵,你吃東西吧,算我求你好了。”何幸恬不知重複了這句話多少次。
夜幕低垂,海面一片漆黑,炎育陵坐起身,伸伸懶腰,要再趴回去,何幸恬突地跳上床,把插在瓶子裡的吸管塞進自己嘴裡。
“喝!”何幸恬氣呼呼地道。
炎育陵看了看瓶子,白色的液體,是牛奶吧?他聞不到味道,抓著瓶子敷衍地吸了一口,只讓嘴唇稍微沾溼便把瓶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