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電話響了,驚醒睡夢中的人。梁億傾身,拿了桌上的電話接通,“周簡,我是梁億。。好,我馬上叫醒他。。九點,好。”
放下電話,梁夏已經睜開眼睛,“哥,我該走了。”
“嗯。起來吧。”
默默地收拾停當之後,門鈴響起,梁夏去開,周冊出現在門外,兩人相視一笑。
周冊走進門,朝梁億打個招呼,“小億哥,我哥沒有時間,我來送梁夏去機場。”
“嗯。辛苦你了。”
“不客氣。梁夏,準備好沒有?”
“好了。”
梁億對梁夏說:“梁夏,哥就不去送你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學校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知道了。”
看他們這樣平靜地就道別了,周冊有些意外,“那好,我們走吧。”
門被“砰”地關上,一切陷入死寂。
寬廣明亮的機場大廳裡,人們彼此穿行,迎來送往著。
遠遠望去,一對青年男女相對而立,互訴寄語,說到動情之處,竟雙雙落淚而泣,終於女方主動,兩個人抱在一處。
“這是什麼情況?”周簡看著遠處問道。
梁億一動未動,回說:“年輕人的事,說不準。”
周簡看著梁億穩如泰山的背影,說:“你弟什麼時候勾搭上我妹了?”
“青出於藍麼。”
周簡放棄這個問題,說:“你真的不去告個別?”
梁億搖轉了輪椅,背離而去,“算了。很快,又會再見。”
周簡默默跟上他。
那邊,梁夏脫離開周冊的擁抱,猶掛著淚滴的臉扭向一邊,“我走了。”
周冊破涕為笑,“小鬼害羞了。走吧,忘記不愉快的事,回學校跟眾師姐逍遙去吧!”
梁夏冷著臉不了她,剛要轉身,卻頓住,回頭向遠處看看,由遠及近,視線收回,轉身,邁開步子。
飛機伴著巨大的震動和轟鳴聲起飛,梁夏覺得渾身由裡到外都難受,不知不覺,眼淚淌個不停。
“飛機這東西真的可靠嗎?”梁億仰著頭,看那體型龐大的機械不可思議地飛上天,變得和紙飛機一樣大小,然後越來越小,飛出視線,直到消失。
假如分屬兩個人的記憶能夠重疊,彼此間的不解和誤會是否就能消弭,濃濃的愛意再無隔閡,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一定,是這樣吧?
十四年前。夏。
十二歲的梁億意氣風發,和一幫兄弟從遊戲廳進盡興而歸,途徑住宅區的老槐樹下時,看到那站著一個小孩子,三四歲的樣子,瘦得過分,單薄的小身板套著髒兮兮的小衣服,臉上的汗跡半溼半乾,清淡的五官,尖的突出的下巴,純黑的眼睛不停地在四周逡巡,茫然又無助。
這不是附近的孩子,梁億也只是多打量了兩眼就毫不停留地從他身旁經過。
吃完中午剩的飯,梁億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夜幕不知不覺已經低垂,從窗子裡可以看到天際的銀星。肚子有點餓,剩飯吃得不過癮,於是抓起一把零錢風火火地出去覓食。
輕快的幾步就躍到了小區的小賣部裡,“韓姨,來兩根火腿一包鍋巴!”
被稱作韓姨的人是店裡的老闆娘,笑眯眯地拿了食物,“小億來啦!”
梁億接過食物,拿著手裡的零錢開始數,“您得等一下,我這都是毛票子。”
老闆娘很喜歡他,“不急,慢慢數。”抬眼,看著不遠處的大槐樹,自言自語似的說:“那孩子怎麼還在呢。”
“啊?”梁億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大樹下果然有個黑漆漆的小影子,“那小孩是不是走丟了?”
“誰知道呢,怪可憐的。我剛才上去問他,小傢伙就是瞪著我一句話都不說,看那樣子,以為我是壞人呢。”
“是麼。”梁億把數好的錢給了老闆娘,“韓姨,明兒見!”抬腿就走了。
“明兒見!”
路過老槐樹的時候,梁億腳步一頓,走到那小孩跟前蹲下,小孩不退不進,眼睛望著梁億,眼神倔強,戒備中又帶著幾分希冀和懇求。嘴唇很乾,餓的臉都黃了。但就是不肯示弱。
梁億流露出幾分欣賞之意,放柔了聲音說:“餓不餓?”
小孩一動不動,只不過嘴角癟了癟。
梁億低笑,拿一根火腿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弟弟,別不好意思。”然後拉起對方的胳膊,將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