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問他,“那誰來對我的悔恨負責?”
“你悔恨什麼?悔恨當初不該和我一起?”何休陵追問。
“你問到點子上了何休陵。”她捏了捏手心,垂下頭來,“既然釉巖找過你,那他一定和你說過,你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麼。當惜玉齋還是紫玉齋的時候,我有我奶奶,有釉巖,有……你,可是你回來的時候,紫玉齋成了惜玉齋,我只剩下釉巖。”她抬起頭來,“你明白其中的區別嗎?”
“可我不是回來了嗎?!”
“我奶奶吃齋唸佛一輩子,總教導我和釉巖多讀佛經,說這樣才不會被俗世所擾,活得清淨,我從不信的你知道嗎,可我現在信了,很信很信。”
“這沒關係,你不要說這個。”
“不,有關係。”趙惜玉利落的打斷他,“很有關係。”她盯住他的眼,輕聲說,“在我患了嚴重厭食症,整天自暴自棄的時候,我奶奶過世了,我連悲傷的權利都沒有,收起那些無聊的感情遊戲,照顧釉巖,照顧紫玉齋,那時候你在哪裡?你人呢?”她笑了笑,“啊,你在美國,你在躲我。”
何休陵緊緊抿住唇,哽住了喉頭。
“其實你如果厭惡我了,大可以和我說,我不是不識相的女人,我會自動離開你,可你何必呢,連個解釋都欠奉,等到我找到你家去了才知道我男友去了美國,連你家僕人見到我都是憐憫的眼神。”她扯扯嘴角一笑,“可我趙惜玉何曾要人憐憫過?”
“惜玉……”
“後來我看我奶奶留下的佛經,有空就看,裡面有句話我至今記得清楚。”她深呼吸,仰頭看天,“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世間諸般痛苦。”她把手套套上,“我算是切身體會,我奶奶早比我看得透,我竟然沒信她。”
何休陵心如刀絞,眼眶熱溼,卻不敢流出淚來。當初那麼一個鮮活的女孩,竟是因為他變得看透世情冷暖,他是不是在作孽?
趙惜玉站起來,對他微微一笑,“其實你不用自責,沒什麼好自責的,早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也很好,今天我們也算把話說清楚了,往後,咱們各過各的,你女朋友挺好,別再負她了。”就像負我一樣。
何休陵見她轉身要走,立刻拉住她手腕,“惜玉,我有話說!”
趙惜玉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試圖脫開他的禁錮,卻被何休陵硬拉著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好,你說。”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早年是我輕狂,不懂事,傷你心了,可如今我成熟了,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我知道你還愛我的,我知道!”
她反到笑了,“何休陵,你是不是過分看得起自己了,我什麼時候還愛你了?”
“你看我的眼神我便明白你還愛我,何苦騙彼此?”
“你青光眼嗎?”趙惜玉扭過臉去不看他。
“我媽認定的媳婦兒只有你,你難道忘了嗎,給我一個機會,我們立刻就結婚,我可以給你你要的任何承諾,好不好?”何休陵從來沒有這麼拉下面子去求一個人,他該不甘的,可他卻甘之如飴,如果趙惜玉肯回頭的話。
趙惜玉的笑容有點苦,“正是因為你媽媽,我才更加覺得自己可憐,可有些人錯過了,就一輩子不會回頭的,我以為你明白。”
“我不明白!我怎麼會明白?!我只知道我愛你,你也愛我,我以為這就足夠了!”
“鏡子碎了就是碎了,粘回去的,也不是原來那份。”
“鏡子是鏡子,我們的感情是感情!這不一樣,你不要胡說,我們回頭,我們重新開始啊……”
趙惜玉鼻頭一直酸著,卻得表現出堅強。少年的時候追求這個富家公子,他那麼驕傲,那麼多人喜歡著,風度翩翩,姿態高雅,迷了她多久回不了神,渴盼著有一日能跟這樣的人相守,做神仙都不換的日子,可現在呢,不錯,她不該騙自己,她還愛他,可就是這個年少時愛慕的公子,大眾情人傷得她最深!她趙惜玉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憑什麼他就該認為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現在求她一半的用心,她們都不會走到這步。
“還記得我當初最喜歡的一段話嗎,我經常背給你聽的。”趙惜玉一根一根掰開他十指,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濃黑的眼眸。
何休陵的表情應該稱得上疑惑。他想不起來了。
趙惜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