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們兩家的情況很相似,我家剛剛去美國的時候,老程他們已經站住腳跟。一個街區只有兩家中國人,自然就走近了,初到國外很多不方便不習慣的地方,多虧程家的照應和幫忙。”簡安點頭,“果然是很久的交情了。那後來老程怎麼回來了?”章其銘道:“他和他太太都喜歡旅遊,總是滿世界跑。但有一次來過這裡,竟然就著了迷,前前後後來了十幾次,最後乾脆扔下美國的家來這裡開旅店了。不是我說,他那個店一看就是玩票的,客人那麼少,標準卻不低,只賠不賺。反正老程前半輩子賺的錢夠多,這樣的店再開三四家也不嫌多。”
這樣的生活也許很多人嚮往,但真正付諸現實的實在少之又少。簡安不由道:“他父母呢?還留在美國嗎?”章其銘笑道:“他父母早就被美國式思想同化了,社會福利好,根本沒值得擔憂的事,子女不在身邊,反而落得個自由。”他想起自家父母也是如此,幾個老頭老太太打扮得花枝招展相約去度假,好不瀟灑。簡安聽得入神,半天才道:“我要是把我媽弄到國外去,她肯定跟我急。”章其銘道:“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伯母喜歡書法喜歡看書,讓她加入那種每天茶話會三天大聚會的日子,一定受不了。”簡安想象了一下母親在一群聒噪老太太之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臨近中午的時候,老程打電話來讓章其銘他們回去吃午飯。洪斌和李純青也已經回來,洪斌拿了相機給簡安看一上午的收穫,滿滿的李純青,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動作。簡安含笑看向二人,洪斌一臉傻傻的自得,李純青微微笑起來很好看,難得眼神不那麼奇怪,專注地看著一張洪斌大笑的照片,表情很溫柔。
午飯和程氏夫婦共進,程太太的手藝再次得到眾人的稱讚。李純青嘴甜,第一個道:“程太太做菜那麼棒,肯不肯教我幾手?”程太太笑得彎起眼睛,“當然好了,那我不就成了老師的老師?”一頓飯賓主盡歡,老程忽然想起,道:“哦對了,明天我女兒要來了。”
“欣欣也要來了?”章其銘問道。程太太向其他人解釋道:“我們女兒欣欣,今年讀大學,放暑假了從美國來看我們。”眾人好奇,紛紛打聽了幾句,老程斜眼看了看章其銘,壞笑一下,“說起來,欣欣小時候一直嚷嚷著要和章其銘結婚。”數道意義不明的目光頓時投向章其銘,其中數李純青的最為憤恨。章其銘舉起雙手大呼無辜,“她早就幻滅了好不好?前幾年還硬要把高中男同學介紹給我。”簡安勾了勾嘴角看向他,章其銘苦瓜臉狀,“誰會看上一個兩百多斤滿臉雀斑捏蘭花指講話細聲細氣的娘娘腔啊!”洪斌撲哧一下,把湯噴了出來,遭到李純青的肘擊。
老程的女兒程欣每年假期都會來小鎮陪伴父母一陣,鎮子上的孩子們都喜歡她,叫她欣欣姐姐。這次程欣來,看見章其銘和簡安,無比懊惱地對父母道:“你們都不告訴我章大哥和他愛人要來,我沒帶禮物!”簡安默默被愛人這個稱呼寒了一下,微笑和程欣握手。程欣看著他一瞬不瞬,“你好簡安,見到你真高興,幸好當初章大哥沒和Tom在一起。”“Tom是……?”簡安用眼神問章其銘,後者一臉苦樣,原來就是那個程欣的高中同學。
程欣之所以在鎮上大受歡迎,是因為她每天下午都會和小孩子們聚在一起玩,嗯,正確來說是英語教學活動。小鎮雖然交通不方便但並不落後,有正規的學校,孩子們都好好上學。但學校裡的英語課哪裡會有美國來的漂亮姐姐教唱歌做遊戲有趣?孩子們喜歡圍著程欣說英語,大人們對老程一家感激不盡。
李純青身為英語老師,一聽說這件事,很高興地要求加入。她在重點高中教書,但每天都重複著講考卷講習題,學生沒興趣她也沒激情。而小鎮上的孩子們頑皮卻好學,淘氣卻聰明,讓李純青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親愛女友都加入了,洪斌哪有不參與的道理?可惜他口語太爛被二位女士嫌棄,只好在情景劇中扮演大樹的角色。
不知不覺,四人已在鎮上待了一個多星期。其實並沒有太多玩的地方,但風景那麼優美,日子那麼悠閒,每天和陌生的人打招呼,直到逐漸變得熟悉起來,實在是一種難得又奇妙的感受。哪怕一整天什麼也不做,章其銘和老程在花園抽菸,簡安和程太太喝茶聊天,閒適浸透到骨子裡,依然能感到滿足。
簡安靠在章其銘的身上,迎面傍晚的微風和河岸的落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呢?”章其銘微笑,回頭看他,“想家了?”簡安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怕走的時候會不捨得。”章其銘笑道:“不捨得才好,以後才會想再來。”
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