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煥的爸爸邱華愈常說,人生就像是在有限的時間內解一道道選擇題,你沒有更改的權力,只能三思而後行。阿煥不知道阿玫會不會後悔她當初心高氣傲的選擇,總之她在另一個環境中沒有發憤圖強反而有些自暴自棄,最後勉強進了本市一所二本里的大專專業學旅遊管理,好笑的是,這也是在他們爸爸託關係的情況下考入的,阿煥認為聰明如她不會不曉得,只恐怕她是早就磨平了當初的傲骨,欣然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阿玫雖然是在家門口上學,卻連週末都很少回家,只在某些特殊的節日或者實在拗不過爺爺的催促才肯回來露個臉吃頓飯,甚至連長假都常常看不見她人影,爺爺說阿玫的專業特殊,需要她天南海北的跑,阿英總是撇撇嘴說阿玫也就能唬住老爺子。
高考過後阿煥先查到分數,後來他爸又打電話諮詢了校方被告知已確定錄取,也就是差一張書面通知了。八月初班主任打電話說通知書到學校了讓阿煥去領,他就是在領回它的路上碰到的阿玫。
阿玫梳著高高的馬尾,額頭光潔發亮,一身清涼的夏裝,吊帶加熱褲袒露著瘦削的肩膀和白花花的雙腿。他疾步走近時才發現她正在和人講電話,看到是阿煥,又對著手機笑罵了兩句才收了線。
她把手機在阿煥眼前晃了晃問:“好看嗎?”不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語到:“花了我快兩千呢!”
阿煥看著那款再熟悉不過的手機緘默不語,就在上個月邱爸剛買給阿煥作為升學的獎勵,此刻它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阿煥褲口袋裡。想到阿玫已經好久沒和家裡聯絡一定還不知道他考上大學的事,於是他開啟信封將通知書遞給她,說:“姐,我考上省城大學了。”
阿玫接過它,單瞄了兩眼封面封底,連開啟的意思都沒有就又遞迴在阿煥冒汗的手心,“恭喜啦!”,她沒有言不由衷,語氣只是淡的讓他深切地感受不到她的在乎。
於是阿煥又默默地將通知書塞進信封,就在那個時候口袋中的手機發出愉悅的響聲,他不好意思拿出來接,只把手探進口袋摸索著按了掛機鍵。阿玫似乎並不在意,她說:“你也有手機了啊,那我給你留個號,有事打給我。”阿玫的作風永遠比阿煥來的大方。
“嗯!”當阿煥一時大意從口袋裡掏出和阿玫一模一樣的手機時,她挑了挑她細長的眉毛,“呦,咱爸還真捨得出血。”無言以對,阿煥乾笑著,輸入了阿玫的號碼後又天真地說:“挑了好久的機型呢,咱倆真是心有靈犀。”
多餘的話自然換來阿玫的不屑,人家的手機也許是人家打工賺來的,他的算什麼,再說他身為家中堂堂男兒反不如他姐一女孩子活的獨立,真是汗顏汗腳。
阿煥急於撇開尷尬,問阿玫要不要回家看看,爺爺整天唸叨著她,阿玫說等爸媽都不在家的時候吧,不然她又要被數落,說罷她朝他皺了皺鼻子,很是可愛。阿煥很早就意識到,將來找老婆可不要像阿玫,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就勾人魂魄。
阿煥再見到阿玫是在八月中旬,沒想到會這麼快,照往常個把月見不到她都是稀鬆平常的事兒。更沒想到的是,是一向特立獨行不問家事的阿玫,先打來的電話。
四
阿煥記得那天,他出了家門沒過多久就攔到一輛計程車,記得司機師傅從為國足於世界盃三戰三負一直遺憾到祖國至今不能統一,記得那家在一年之後被強制拆遷的飯店的名字,還記得它那晚的生意有多麼紅火。他穿過一張張觥籌交錯的餐桌,走上二樓,走到名為“秋實”的包房,那裡已然是一片杯盤狼藉的景色了。
站在門口向裡張望了一圈,划拳行令的、巧笑倩兮的、談笑風生的、爛醉如泥的,全無阿玫的靚麗身影,阿煥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問問,肩膀就被人輕拍了下,他扭過頭,一個高大的身形掠過他的額頭,在走廊燈光的輝映下,阿煥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英俊的面容倒映在自己有些倉惶的臉上。
“請問……找誰?”友好的口吻,聲音特瓷實。
“哦,我找我姐姐。”阿煥受不了這男人周身散發的強氣壓,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姐是……?”
“邱煥玫。”
“哦,阿玫啊。”對方好心地指指走廊盡頭,“洗手間。”
“謝啦!”阿煥道了謝,一溜小跑奔至洗手間中廳,又進退不能,方才一激動便忘了女衛又不是他這種帶把兒的可以來去自如的地兒,尷尬間只好信步返回“秋實”。那男生還杵在門口,手裡拿著包煙,微笑地看向他,“抽嗎?”男生夾出兩支,一支遞給阿煥,阿煥擺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