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只留下範願一灘黑漆漆的血跡,在暗夜裡模糊隱晦。

正文 叄叄

李世民一踏上城樓,顏子睿已經知曉,卻仍維持著背對的姿態,望著城郭邊界上一處黑魆魆的密林,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世民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臉上有一絲疲憊,目光卻仍然是精亮的:“相時,我上來時聽見底下一個老兵有模有樣地和人說,今日正午斬殺了範願的,是一隻火紅的畢方化作的神人。”

顏子睿嗤笑一聲:“尉遲將軍之前還問我,怎麼不告訴他我是鳳凰化的。連羅士信都說要找個方士作法,看看我真身是不是鹿首蛇尾的風伯飛廉。”

李世民聲音中有輕快笑意:“不都傳我是青龍星下凡嗎,有個鳳凰或風伯輔佐也不稀奇。”

“殿下百戰成名,自然所託非凡。”顏子睿靜了一刻,道,“一將成名萬古枯,想必殿下也見慣殺伐了罷。我見識微淺,卻還不能看淡。”

李世民自嘲地笑一笑:“你這口氣聽著冷淡,底子卻衝得很。‘將軍看不見,白骨黃沙田’,我也曾頭巷尾把這作歌唱。”說著拍著欄杆道,“人心匪石,我心匪石。豈能見慣?”

顏子睿默然不語。

李世民側過臉看去,身邊的人在如霜月華下,臉色覆著一層朦朧的銀白,褪去平日裡嬉笑浪蕩,越發顯得神色寡淡,身型倔強。李世民眼中就多了一抹期許和相惜:“你今日於漫天流矢中拼卻

一身勇決,隻身討問範願,也是不想再生戰事罷。”

顏子睿不答,想到日間變化陡生的瞬間,那支破空而來的大羽箭,他轉而道:“當時頭腦一熱,就做出傻事,現在想來,實在險得很。殿下當時那一箭,怕也有三百步了罷?”

“呵呵,我也是頭腦過熱,明知相距殊異,居然逞強挽弓。竟還真就射中了。”李世民閉眼回想當時場景,手不覺就往袖管裡縮排半寸,當時見範願橫刀過頂,彷彿刀下的不是顏子睿卻是自己,神智還沒跟上,手就已然抽箭搭弓,卻在那石破天驚的一箭洞穿了範願喉嚨後,才覺得手掌火辣辣地痛起來,低頭一看,虎口居然叫弓弦割開一道極深的大口子。

顏子睿引頸向天,天上一輪冰壺圓融清透,顏子睿的聲音就帶了悠遠的意味:“又是月圓……。今年的中秋沒留神就過了。”

李世民道:“我雖是在太極宮過的中秋,秦王府裡卻也該有些宴慶,聽宜珂說你沒去?”

顏子睿搖頭,盯著月亮出神:“沒有。我去東市天照大街的燕稽樓坐了會兒。”

李世民道:“獨自去的?”

顏子睿點點頭,眼中的波光微微一恍,李世民心頭也跟著一疏忽,輕忽的酸澀感覺像梅子落入清茶中,絲絲縷縷瀰漫開。

顏子睿的唇角隱現一抹不自覺的笑意:“也是很久沒一個人過中秋了……。在靈妙宮中的日月現在想來,倒像是一場夢。以至於如今猛地殺人奪命,心腸居然扭捏不忍起來。說起來,十三天獄雖然聽著可怕,修煉的要訣卻是天人合一,不見血光的。”

此刻的顏子睿看在李世民眼裡,全無了平日的心性,居然有些神似當年的青城子。如此作想,李世民心裡就莫名地慌了一刻,像什麼物事守不住要脫手一般,口氣不由就有些焦躁:“當此世道,紛爭未平,反賊餘孽尚在作亂,不以殺止殺,如何還天下蒼生一個寧定?且大丈夫立足天地,一味隱遁,見不得些許刀劍搏命,還能允稱鬚眉?休說儒、法、墨、孫,就連以己渡人的佛學,在佛祖菩薩以外,不也有十八羅漢,四大金剛嗎?”

顏子睿原本心頭蕭瑟,被他一問,言語中的熱火氣浸染過來,原本少年心智中的血氣彷彿尋著火星兒的炭木,慢慢就熱起來,燒起來。他闔上眼深深吐息,然後再睜開眼,眼波之下已經有了一縷少年人的意氣,他撓撓頭,看著李世民:“今天看了太多傷兵死者,人不由就消沉起來。殿下說得對,建功立業可不是這麼傷懷作態可達到的,死者已矣,英雄血卻還需熱著才行。叫殿下見笑啦!”

李世民看著他不由也笑出來,眼中劍芒流轉:“你能明白就好,其實你那麼想也沒錯,但男兒當世,豈可不問功名成敗?”說著摟著顏子睿的肩膀親厚地道,“而且啊,我那麼多兄弟,都是靠打仗來的。這才叫快意人生嘛!不過我第一次上戰場時可比你差遠了,那時我才十七,壯志凌雲地騎馬出征,殺了第一個敵人後手都抖起來,當時若不是我大哥在旁邊吼了我一聲,說不定這條命就交待了。”

李世民說到李建成,言語間便有些唏噓。打虎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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