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或許你也沒什麼錯,只是……”
“總有天他會把我記在心上的。”悔哉咳了兩聲,“像……記得凡音那樣……記得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也算是……為凡音報了仇……罷……”悔哉又咳了兩聲,肩膀抖得厲害,卻又不是因為這咳聲引起的,跟著雙腿也開始抽搐,看得出,凡是毒藥,總不會有什麼無色無味無痛楚的。
公皙九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手遠遠的離開那張桌子,彷彿只要感覺不到,就能夠不知道公皙簡此刻正經歷的痛苦,然而公皙簡到底是個懂事的人,他不抬頭,即便是咳血或是面色發黑,公皙九都可以看不到,此刻只要走出去,明早來收了屍,也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完成了任務?
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公皙九捶了捶自己胸膛,試圖把胸口的怒火捶下去,也試圖把那股酸氣捶下去,好讓自己能夠不那麼快的哭出來。
一個大老爺們,咧開了嘴去哭,還是個丟人的事情吧。
“代我……跟大哥說聲抱歉,這輩子沒少讓哥……哥哥和爹爹操心,咳,我到那邊,會好好的……跟爹爹……解釋……”
吱——嘭!
柴房的門總算是關上了,外面守夜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二爺出來之後,臉色煞白,從沒有那麼難看過。
此後的半個時辰內,公皙宅中一片寂靜,公皙九去了公皙墨軒房中,不久聽到二人的哭聲,有好事者順著柴房門縫往裡看,只看到公皙簡趴在桌子上,一盞油燈搖搖曳曳,一切都沒什麼不對,可是再仔細的瞧,一律血絲順著桌角往下滴答,好事者驚呼一聲,接著被人捂了嘴巴拖去了別處,就沒有人再來看了。
然而又過了片刻,忽然就有了大變化。
先是一隊沒點燈的人馬踢踏到公皙府外,接著一頂明黃的轎子由近衛兵圍著快速趕來,公皙二公子還來不及出門迎客,守門人已經被一腳踹翻在地,轉眼間來人已經到了前院。
☆、春江新雨滿 三
“悔大人關在哪裡!快說!”說話人凶神惡煞武將模樣,然而公皙二公子卻都不熟悉,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
“夜半私闖民宅,不知各位是奉了誰的命令?”公皙墨軒從眾家丁後走了出來,抬頭直瞪來人。
那武將抬手亮了個牌子,公皙墨軒愣了一下,接著後退一步,臉色青黃。
皇……皇上……
武將不由分手闖了進來,其後除了四五個武將打頭陣,果真還有一簇七八個人抬著中間一個玄色深衣戴冠的人。
樊煌用手絹掩著嘴向公皙墨軒擺了擺手,公皙墨軒只覺得兩腿發軟,扭頭跟公皙九遞了個顏色,公皙九咬咬牙帶著兩三個人先行離開,公皙墨軒這邊便帶著剩下的人從另一條路趕去了柴房。
難不成皇上親自來看他們是否已經將簡弟殺了?
這聖意……不好揣測啊。
公皙九實際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他與大哥還未從親手殺了簡弟的事中回過神來,可皇上卻自己來了,如若是來看簡弟是否死絕,他們最多不過傷心下去,如若是赦免了簡弟的死,可簡弟已經!
那,恐怕下半輩子都逃不出這個心魔了。
公皙九從小路先行到達柴房,一腳踹開了門,一眼看到公皙簡仍舊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桌角的血跡不是錯覺,是實實在在的淌在搖曳的燭火下,靜靜的,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公皙九頭疼欲裂,胸腔裡像是被塞滿了石頭,提氣吸口氣都疼。
“老,老爺,怎麼辦?”有聰明的即刻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哆哆嗦嗦的問。
公皙九揮揮手,不管是要簡死還是活,首先把簡搬離這裡才是要緊的,再偽造成被人劫走的模樣。等皇上表明瞭意思再做決定。
“把少爺搬去地窖,這間屋子可有後門?”
“……”沒有家丁敢答話,公皙九心裡煩躁,咬咬牙伸手自己抄起公皙簡,公皙簡的身子軟,被公皙九一把扛在肩上,幾個家丁這才回過神來趕忙上來搭手搬起公皙簡的腿也扛在肩上走在前面,剩下的幾個開門的開門,吹蠟燭的吹蠟燭,還有兩個互相打了幾拳倒在桌子邊裝作搏鬥過,也就是一瞬的事,公皙九已經到了門口。
他以為自己夠快了,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公皙墨軒竟然帶著皇上一路奔跑過來,口中還喊著二弟,二弟,二弟住手!
公皙九扛著人愣在門檻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