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不必多禮。」也不知道這太醫是怎麼知道他身份的。
王維君伸出手給他號脈,他的手有些乾燥,但是挺溫暖,手上似乎還帶著點藥材的香味。王維君大概是燒糊塗了,一時間有些感慨,想到了自己拿劍的手,沈少晉拿繡花針的手,陳老三拿殺豬刀的手,還有老爹拿筆桿子的手……很多很多的手,最後不得不承認,其實這些手中,除了自己這手不是很有用,別人的手都非常有用武之地。
「你這是著了涼,沒什麼大礙,我這有顆退燒丸,你先服下。」顧太醫對病患用慈父般溫和的語氣說。
王維君擠出個笑臉,道了聲謝,也不用水了,和著唾液把藥吞下肚。
顧太醫給他倒杯水,找紙筆開方子。王維君捂著自己的頭,覺得清醒了些,便狀似隨意地問:「聽說昨晚麗妃宮中有人中毒了,不知情形如何?」
「和小世子的毒一樣,那個小宮女比小世子年紀大,抵抗力強,所以也沒什麼大礙。不過很奇怪,怎麼這兩個人會中同樣的毒呢?」顧太醫擱下筆,朝紙上吹了吹,很疑惑地反問。
王維君也想不通,他在某些事上喜歡鑽牛角尖,在一些關鍵的、需要動腦筋的問題上卻經常疏忽大意。
「那是什麼毒呢?」王維君抱膝問,簇擁著被子,模樣就像個大小孩。
顧太醫視之一笑,走過去把他被子蓋好,才回答:「是有毒植物提取的毒素,銀針試毒試不出來的。」
「那麼這種有毒的植物宮中有嗎?生長在哪?」王維君眼前一亮,如果知道是什麼植物,有哪些人接觸過這種植物,不是很容易就能捉住下毒之人了嗎?
「是鉤吻,又叫斷腸草,這種東西吃下去後腸子會變黑粘連,人會腹痛不止而死。幸好小世子和那小宮女所中的毒都較為輕微,用綠豆、金銀花和甘草急煎後服下就沒事了。」顧太醫溫和而耐心地解釋,「鉤吻形似金銀花,民間常有人誤食鉤吻而中毒,所以老夫在想,或許這是個誤會?不是有人有意投毒,而是把鉤吻當金銀花了,這倒解釋得通為何兩個不同身份的人會一早一晚地中毒。」
宮中沒有鉤吻這種植物,也許是有人把它無意間混在金銀花中一起送進宮了?
得再去御膳房查一下,看看御廚們做膳食的時候可有用到過金銀花。
王維君得了一條線索,開心得輕飄飄的,病都似乎好了不少。
等他下午喝完藥,打算去御膳房調查時,卻聽說又有人中毒了,這次中的毒卻不是鉤吻,是黃泉引,天下三大奇毒之一,所以這名中毒的侍衛根本就沒來及搶救便一命嗚呼了。
王維君去御膳房問過,最近的膳食中沒有用到金銀花的,那麼鉤吻是怎麼到龍金猊的食物中的?誰能在太子世子的食物中下毒?每一個接觸那晚燕窩粥的人都有可疑,龍天衣找那些人一一問過話,沒有一個人承認是自己乾的,依王維君之見,那些人誰也不會做這種掉腦袋的事,都是無辜的。
如果說之前龍金猊和麗妃宮中的小宮女中毒讓宮裡的貴人們有些擔憂的話,現在則是恐慌了,兩天之內,無緣無故地出現三人中毒,其中還有一人死亡,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宮中下毒害人?這人不找出來,宮中便人人自危。
瑄帝已下旨徹查此事,但是效果甚微,半個月來,中毒的人越來越多,不但宮女太監有不幸中招的,就連任何食物茶水都要由下人試吃的宮妃們都有兩個中毒了。瑄帝至此大怒,調了刑部的人進宮專查此案。
王維君只覺得自己眼前倒下來了一大批,心想這事夠邪性的,這下毒的人實在太神通廣大了,任憑宮中這麼多雙戒備的眼睛在看著,也能隨心所欲地換著法下毒,如果不是這人害死了幾個無辜,王維君簡直要崇拜他了。
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會有動機,這個人胡亂投毒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沈少晉一邊繡白鶴已一邊回答他:「他已經對這麼多人下過毒,達到了迷糊視線的作用,接下來,應該要進入主題了。」
王維君湊到他跟前,沈少晉繡的白鶴栩栩如生,將畫中那種空靈、野逸的味道一針一線一絲不落地展現在繡面上,就算王維君看慣了他的繡品,也還是忍不住讚歎:「你繡得真好。」
沈少晉斜睨他一眼,笑道:「怎麼個好法,說說看。」
王維君咳了聲,裝模作樣地說:「這針腳、這配線,嗯,都挺好的。」
沈少晉嘴角抽了抽,問:「還看出什麼來了?」
王維君搔著頭,想了半天,說:「氣韻,對,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