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不能忍受。明明早晨登機前腹內空空沒吃什麼東西,卻還是忍不住在飛機上吐得翻江倒海,險些連氣都透不過來。修遠在一旁照顧著我,見我面色蒼白只能勉強嚥下幾口清水,滿臉的焦慮心痛,我輕輕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沒事,鼻翼拂過屬於他的氣息,心裡還是平靜了下來。
夏香阿姨頭一回坐飛機,緊張的臉色泛青,好像飛機會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喝了滿滿一杯熱可可才稍稍安定下來。修遠一邊忙著看顧我一邊又安撫夏香阿姨,看的我於心不忍。著實難為了曾經貴為白家三少爺的他。
S市的是季風氣候區城市,比之四季如春的廣州此刻要陰冷的多。春寒料峭的三月,正是陰雨綿綿的時節,灰濛濛的天空對於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我來說並不陌生,也不知是不是一年的光陰已經讓我習慣了廣州水土的緣故,此刻重臨故地,居然會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寒風吹在肌膚上激起一陣情不自禁的戰慄,修遠摟著我的手臂又稍稍加重了些力氣,試圖將他的體溫更多的傳達給我。我朝他溫和的一笑,修遠也回以溫柔的淺笑。一旁的夏香阿姨見了一臉似哭似笑的神情。我想我和修遠的事情此刻也不用再隱瞞什麼,面對女人的第六感,即使我們有意隱瞞也不見得能藏得住。幸好,夏香阿姨沒有露出什麼駭然不能接受的表情,也讓我們稍稍放寬了心。
出了機場,我們打了一輛車直接朝著目的地——墓園而去。
修遠看出我身體不適,又勉強支撐著坐車,終於忍不住說道:“依夏,要不要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去看你媽媽?”
我立刻搖搖頭,這一次我橫下心,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就是為了見一見素未謀面的母親,哪怕此刻她已經化為一罈骨灰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墓碑下面。20多年來,我連做夢都渴望著能有自己的母親和父親,能有一個可以完全屬於自己的家庭。我一直希冀著有朝一日,我的媽媽和爸爸會回來接我,會親口告訴我當年拋棄我是情非得以是萬般無奈的,而後我失望了那麼多年,又絕望了那麼多年,當白琴說漏了有關我母親的點滴時我激動的幾乎飛上天去。原以為再也沒可能得知母親的一切,卻沒想到知曉我身世的人原來就近在咫尺,原來就是一直待我如親子般照顧的夏香阿姨。
“我想見媽媽。對不起,修遠,請你原諒我的任性,但是我真的想見媽媽。”
修遠沉默的望著我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攬過我靠在他的懷裡,不再說話。猛然間我才意識到修遠與我有著相同悽慘的境遇,他同樣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不同的是,他的母親還瀟灑的活在異國他鄉,而我的母親卻早早的長眠地下。
夏香阿姨坐在旁邊忍不住擦拭著溼潤的眼眶。
我不想她難過,便打破沉默問道:“夏香阿姨,我母親長什麼樣子?和我很像麼?”
“像!很像!幾乎是一個磨子裡刻出來的一樣。曉芸原本就是我們村裡最水靈的姑娘。有那麼漂亮的媽媽才會有那麼漂亮的兒子啊。依夏你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別提多可愛了。粉嘟嘟的像個小包子,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極了小時候的曉芸,我和依依兩個人都搶著抱你哄你呢。
唉,只是可惜,可惜你媽媽都沒能親手抱一抱你,親一親你就去了。當時那悽慘的樣子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可憐的曉芸,她死的時候才18歲,她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說著夏香阿姨又開始抽泣,豆大的眼淚不停的往外奔湧。
“我媽媽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都沒能抱抱我親親我?難道她不喜歡我?”
“不是的。曉芸她就是太愛你了,才會心甘情願的犧牲她自己的性命也要來保全你啊。曉芸當年是難產大出血死的。那時候我們幾個都是從鄉下來城裡打工的鄉下妹。而且曉芸是未婚先孕,當時她臨盆的時候我們根本沒錢送她去醫院,只能就近託人找了當地的一個穩婆來接生。誰知道,曉芸她一生就生了整整一夜,可是無論如何就是生不下來,穩婆說是難產,我們當時急得團團轉,可是要送醫院又沒有錢,只能鋌而走險聽那個穩婆的話保大不保小。但是曉芸她堅決反對啊,她躺在床上臉白得像張紙一樣,喉嚨都喊啞了,滿頭的大汗,但是無論我和依依怎麼求她放棄你她就是不肯,她對穩婆說一定要保住你,要讓你平安的生下來。哪怕不要她的命她也要讓你生下來。所以,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犧牲了自己的命。好不容易生下你以後,流血不止,等我們打電話叫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她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了。
曉芸她臨死都喊著你的名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