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過男子漢不應該隨便低頭,做人要昂首挺胸。
爹說過老秦家的男人個個都是純爺們。
我把頭埋得更加低了,爹孃以前低頭都會被拎耳朵,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
整個屋子裡轟響著油煙機的味道。
金的油在鍋子裡面已經熱透,看上去如一層黃黃的河海,很美很美。
這樣的讓我想到了家鄉,想到了孃的花布褂子,想到了那層層湧湧的油菜花海。
多久,多久沒有回去,這個時候油菜花也該落了,結籽了吧。
“想什麼?”耳朵後面被吹了口熱氣,然後就感覺自己被圈了起來。緊緊的把我禁錮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面紅耳赤,這才察覺到鍋子已經被燒的通紅了,忙掙扎著,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手忙腳亂地把菜倒進去。
菜落到鍋子裡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噼裡啪啦地好像放炮竹一樣,聽著有些刺耳。
我的手似乎不受控制,只是機械地翻炒著,如芒刺背,總覺得有一道灼熱的賽過了鍋底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我。
“啊風。”
炒菜的聲音中忽然飄來他的聲音,而且是不同以往的溫和,實在叫我忍不住心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他一向都是冷冷的,說話的時候,做事的時候,沉思的時候,難得會溫柔,難得會熱情也是跟我洞房的時候,或者跟我親嘴的時候。
我模模糊糊地應著,低著頭,垂著脖子,聲音很細,聽上去就好像是蚊子在叫。
“不開心麼?”
“沒,沒有。”我急忙搖搖頭,搖搖手,可是卻忘記了手裡還有一把鏟子,鏟子在空中舞了幾下,幾滴油珠子天女散花一般落到了他周圍。
我看著那黃黃的泛著彩光的珠子在他的白色家居服上留下了斑斑點點,如一塊純潔的白雪地上留下了幾個汙濁的腳印。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趕緊讓他來,用肥皂洗下,說不定還能洗乾淨。
第二個想到的是這件衣服很貴的,貴的都可以買幾十大車白菜梆子了。
鬧了個大臉紅,心跳狂亂起來,只覺得異常羞愧。
急忙把鏟子放下,垂下眼簾,搓著手道:“對不起,對不起。”
森的眼神只是一直注視著我,好像對剛才落到他身上的那些油漬完全沒於意。他慢慢地走向我。
“咔嚓”一聲,爐灶的火滅了。
剛才還有些嚶的廚房安靜了不少。
“還沒放鹽。”我努著嘴,告訴森。
森只睜著他那美麗的眼睛,盯著我,一步一步地逼向我,我像個螃蟹一樣橫著慢慢地往旁邊內側移動。
“不開心要說出來。”森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頭微微仰著,我隱約地覺得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同,卻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同。
“真沒有。”邊說邊垂下腦袋。
下巴被森託了起來,他的臉在我眼前越放越大,最後只剩下那兩隻天底下最最漂亮的眼睛,裝載了一切歷史的沉澱,藏著厚重的滄桑感,卻依舊清明地比水晶還要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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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 第五十六章 笑話
“告訴我。”
他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裡,直接撞擊著我的心。
我張著嘴巴,想著該說什麼。
“說。”他皺了皺眉頭,又撫摸了下我的臉頰,“你告訴我。”
“我總犯錯。”下巴被他託著,沒辦法低頭,不過看著那雙眼睛,我覺得很幸福。
就好像置身在大海中漂流了很多天,然後面前出現了一處綠樹如茵的小島一樣。
“你怎麼知道?”他微微笑了一下,睫毛輕輕地抖動著,鼻子被他颳了一下。
只這一下,一下輕輕地觸碰,卻讓我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寶貝一樣。
我垂下眼睛看他那碰我鼻子的手指,輕聲說,“我不知道,可是雲哥發火了,大概就是我犯錯了。而且,而且我有很多東西都不懂,總鬧笑話。”
“好像是誒。”他收回手,笑容更加深了,微微歪著頭,摸了兩下自己的下巴,眯著眼睛道,“你不說我還沒發現。”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的燦爛耀眼,比盛開的花兒還要美上百倍。
可是我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又隱隱地覺得心裡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