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裡的蠟燭。我知道跑不掉了,硬著頭皮進去,心裡十分害怕。媽媽黑著臉,責怪我為什麼進來。我說我的車子放在堂屋裡,要來拉車。媽媽忽然哭了,淚眼婆娑地說:“我以為你比我矮的,誰知道比我高了!”八嬸說:“高還不是好事?”媽媽想了想,就笑了。小軍將我拉到一邊,說他的姐姐正好今天出嫁。我十分詫異,想:嫁人和死人怎麼湊在一起了。小軍是我小學的同學。有一次,一群孩子圍著我打,他就去拉住一個男孩的衣領,用腳猛踹,還用膝蓋撞他的肚子,把那個男孩打癱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那群男孩傻了眼,一鬨就跑散了。小軍常常向人誇耀,說他爸爸會功夫,還會點穴,能將人點死的,他也跟著爸爸學。班上的同學都十分怕他。
小軍替我出了一回頭,別人就不敢欺侮我了。從此我和小軍十分要好,上課下課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放學後,他就來到我家,我們兩個人一塊上山打柴。打柴的時候,我在地上坐著,他爬到高大的樹上,將乾枯的樹枝砍下來。我們大聲喊著,互相說話。等到地上堆滿一大堆枯枝時,他就滑下樹來,將枯枝捆成兩擔,一人一擔挑回去。我從頭到尾,幾乎都不用動手,就是哼哼唧唧地和他說個不停。有一天,正在山上打柴,他說他看見學校裡的男教師強姦女教師。我問他什麼叫作“強姦”,他說女的不同意,男的硬著幹就是強姦。我又問他男教師硬著要幹什麼。他折了一根樹枝,沾上松脂,捅到一個樹洞裡,說:“就是這樣幹,幹到最後,男教師出漿糊了,就拔不出來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小軍就脫下褲子,又脫下我的褲子。他的小雞黑乎乎的,比我的大一點。他把我們都弄硬了,用陰莖頭頂住我的陰莖頭,說這樣就可以生小孩了。他的姐姐也和我的姐姐要好。有一天晚上,他姐姐來我家裡住,我爬上姐姐的視窗叫“姐姐”,誰知道小軍的姐姐戴著一付潔白的乳罩,正坐在我姐姐的床沿。看見了我,“啊”的一聲尖叫,滾到床裡。姐姐喝罵起來,我嚇得跳下視窗,一溜煙跑了。
後來我看見小軍姐姐的時候,總像做賊一樣躲著她。我看見一群人抬著小軍的姐姐和八叔的棺材一起走了出來,心裡充滿了恐懼。我不敢進堂屋裡拉車了。我忽然發現我滿身汙穢。這時秦偉打電話來,叫我過去游泳。我趕到游泳池時,看見秦偉躺在一張高高的床上笑。游泳池裡一滴水都沒有。我擰開池邊一排排水籠頭,也沒有水。我責怪秦偉為什麼騙我。他大笑說:“反正現在也沒有水,明天也沒有水,我現在不叫你來,難道明天早上,你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叫你來嗎?”我氣得發抖。秦偉不敢笑了,說:“你生氣就生氣,反正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下去的,等到你氣消了,我再向你賠罪道歉!”我哭道:“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我不讓你和我生活下去了!”我弄來一桶水,就去衛生間洗澡。誰知道外面颳起了很大的風,門板像塊布一樣往裡面脹。我被那門逼著往裡面退,快要退到牆壁,沒有地方站了。我聽到外面有人大聲怒罵起來,不准我在這裡洗澡。我委屈地說:“我只佔這麼一點點地方,我又不會弄髒你的游泳池!”我忽然想到,我以後再也不會再有秦偉了,心中無比悲痛,哭了起來。
我醒來的時候,全身疲憊得動彈不得。我掙扎著坐起來,背靠床頭。窗外透進一絲微弱的光。剩下的,就是無窮、無盡、無邊、寂靜、恐怖的黑暗。我想到我的秦偉,我永遠失去的秦偉,不由得淚流滿面。我找不到我活著的理由,我想不出我該怎麼樣去渡過這漫長、孤獨、寂寞、痛苦的人生。我甚至弄不清楚,我是仍然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秦偉學習英語真是拼了命了。他說以後研究法學的英文典籍,和外國的法學家切磋,都離不開英語。他說他以後準能成為一名法學家,甚至大法官。說不準還能成為國際法庭的大法官呢。我才不在乎什麼法學家,大法官,大作家呢,我只在乎秦偉。有了秦偉,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因為只是假期的興趣班,所以紀律很散漫。
早上九點半才上課,校工也放暑假了,滿校園的鮮花沒有人修剪,自開自落。要在平時,校工將開殘的花剪下來,每天都裝滿好幾輛斗車的。每天早上,我都帶一把剪刀走進花園裡,剪一大把帶露的鮮花和葉子回來。秦偉在桌前聽英語,我就在陽臺上插花。我對插花毫無要領,都是自己一邊想,一邊試。花與葉、高與矮、剛與柔、疏與密、大與小、簡與繁、濃與淡,遵循一定的原則來搭配,兼顧肉眼看到的效果。所用的材料,多是玫瑰、月季、木槿、扶桑、荷花、野菊、滿天星、竹葉、狗尾草、青藤等等。我每天插兩大瓶,一瓶擺在秦偉的桌上,一瓶擺在我的桌上。我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