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還未發現他的真相的李嶽成卻似乎對此並不滿意,他一腳踢開哀求的身體,抓起身邊的一個杯子,杯子裡殘餘著涼水,浸泡著蒼蠅和蚊子的屍體的涼水,腐敗的,令人作嘔。
在確定了這份作嘔的骯髒以後,李嶽成將李碧瓊最渴望的鴉片粉末都倒進涼水之中!
而後,他高舉杯子。
“你還要嗎?”
“……我……我要!我……需要它,我……”
尊嚴不需要了,他跪在地上,眼睛裡只能看見那溶解了鴉片粉末的汙水,李嶽成的手指抖動著,水杯因此傾倒,骯髒的水流出來,李碧瓊急忙張開嘴接受世間唯一能夠緩解他身心的飢渴的甘露。
這卑賤的姿態讓李嶽成感到噁心,但內心深處竟希望看見他更多的痛苦模樣,於是故意將他再一次地踢開,於是傾杯而出的水都灑在了地上,髒兮兮地四溢。
“你還要喝嗎?”
李碧瓊點點頭。
李嶽成坐在沙發上,翹著腳。
“那就趴在地上,像狗一樣舔!”
這是侮辱,也是他熟悉的李嶽成,那個根本不把自己當做人看待的兄長,或者說是主人。李碧瓊其實完全可以不管他的無理要求,徑直離開,沒有鎖鏈綁著他的身體,門口也沒有人攔著他。但是他真的能夠離開嗎?
他的身體和靈魂都被鴉片綁住了。
他需要鴉片,他的身心都呼喚著鴉片。
幽暗的燈光下閃爍光芒的髒水,也是勝過蜂蜜的甘甜。
他已無法剋制自己的渴望了。
他需要鴉片,他不能期待其他任何東西如此刻般得激烈。
他飢渴地跪下…,貪婪的舔食著,再沒有什麼飲料能勝過此刻的甜美了,淌滿了黃金和蜂蜜的伊甸園的泉水也不能勝過它的美味,它是天國的液體,是天使也極少有幸享用的美味。
他忘我的舔食著,身旁的人,卻因為他過分的專注,滿足之餘升騰了氣憤。
覺得自己被無視的男人傲慢地站起,蹭光的皮鞋一腳踩在他的脊柱上,沉湎在鴉片的美妙中的李碧瓊猝不及防,竟被這一腳踩得整個身體都貼著地板,李嶽成生氣地用力揉捻著,皮鞋堅硬的鞋底和脊柱接觸,大力壓來,五臟六腑都有被擠壓出去的苦痛。
“你很喜歡鴉片?”
聲音蘊含著暴虐,只是此刻的李碧瓊絲毫聽不出他的憤怒,全部身心都被鴉片俘獲的他置身天國,不再理睬凡間肉體的痛苦。
但李嶽成顯然對這種無視感到了更深一層的憤怒,他停止了碾壓,蹲下…身,抓起李碧瓊的頭髮,用力拉扯著,將整個身體都拉在地上拖行,拖到了床邊,如被激怒的公牛一樣,撕開脆弱的罩衫,將赤…裸的身體扔在了床上。
“你不應該離開我!在你的心中絕不能出現比我更重要的東西!鴉片也不可以!”
野蠻的宣佈,而後便是整個身體都壓下來,李碧瓊感受到熟悉而恐懼的窒息,這份恐懼將他的神智暫時從鴉片的快感中奪回,他睜開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永遠以噩夢的姿態出現在他的夢中的臉!
“……不——”
尖叫了,他無法壓制的渴望著鴉片,鴉片能夠給他帶來幻覺,將他從無止盡的噩夢中暫時解脫的幻覺。
但是此刻的幻覺不是他所渴望的!
這是噩夢,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
“這只是幻覺,這只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不是真的,我看見的都是幻覺!”
驚叫,害怕,恐懼著,李碧瓊以近乎癲狂的急促重複著對自己的欺騙,他拒絕接受眼前的真相,他閉上眼,轉過身,逃避著。
“原來我在你的心中,只是個噩夢?”
李嶽成憤怒了,他從未想過再一次見面,竟會是這樣的姿態!
這個不應該出生的孽種,試圖離開他的掌控的孽種,竟然做出了最丟臉的事情!
果然,當初就應該將他殺死,而不是因為一時的心軟,鑄就今天的錯誤。
他的手伸出,落在李碧瓊纖細的脖子上,只要扣緊,就能將他的生命剝奪。
“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吸毒的!像今天這樣的用身體換取鴉片的事情,做過幾次,都是和誰做過!”
“……你不想要知道。”
李碧瓊轉身,他的身體還沒有從鴉片的飢餓中恢復,只是憑藉著本能抵抗著李嶽成。
“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