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邊眼鏡的中年男子風度翩翩的走上司儀前,在那人開口的一瞬間,又默默閉上眼睛,好似剛剛充滿戾氣的表情只不過是幻覺。
肖局長外表斯文,氣質卓然,聲音溫潤,講話又風趣幽默,不似之前那些地中海啤酒肚的呆板公式,當下就引起不少人的好感。
肖韞曦下臺後,掌聲尤其熱烈,主持人趁熱又吹捧了幾句,然後引入節目,終於,全場燈光驟暗下,沈凌松和譚消同時目光炯炯地盯著舞臺。
一束鵝絨黃的燈光打在臺上,啁啾鶯囀伴著淙淙流水響起,一聲婉轉的葫蘆絲悠悠飄出,暖光裡,俊俏的傣族少女挑著水桶,赤足嬉水,忽而拎起筒裙,臨水挽鬢,神態天真動人,纖細的腰身擺出傣族舞特有的三道彎身段。
歡暢嬉戲的少女,徐動盈盈,體如清風目流波,看得遠處的傣族的少年情願化作她腳下的水花,親吻她瑩白的足踝。
似是召法的安排,少女忽地抬眸看向溪畔痴痴佇立的少年,天性率直的傣族男子,在怦然心動的一瞬就決定坦白自己。
輕快歡明朗的巴烏和芒鑼驟然響起,他們踏水嬉遊,漫步山林,終於互許終身。
音樂愈加明快,然後漸漸悠長緩慢,死亡要將他們分離,他們交頸纏綿,貼身而舞,這唯美的畫面感人至深,看在沈凌松的眼裡,卻刺眼得很。
如有實質的黑氣縈繞在沈凌松四周,他決定晚上回去好好給沈凌喬洗個澡。
終於,巖朗和玉坎分開了一下,開始向召罰祈禱,二人不再黏在一起,結果,還沒一分鐘,沈凌喬向著關梓豫一個飛躍入懷,二人再次緊緊相擁,然後飛速地旋轉,舞臺上方降下一襲紅色綢布,飛旋著環繞住二人,擋住觀眾的視線,當紅綢落下時,方才的巖和玉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互相蜷縮在一起的雙胞兄弟,他們身上僅著傣族男式寬腰長管褲,赤*裸著的上身緊緊相貼,見此情景,觀眾席上一陣熱烈的掌聲,而沈凌松的臉更黑了,嘴角緊抿,猶如鋒利的刀沿。
另一邊,在舞臺的第一排,肖韞曦從燈光一亮的那瞬,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凌喬。
眼裡閃過驚疑、諷刺、釋然,最後一派默然,用打量物品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而又時不時閃過驚豔獵奇的目光看著沈凌喬的臉孔。
顯然,他已看出沈凌喬一人分飾兩角,這張和那女人有些相似的臉,在加上同樣非凡的舞蹈才能,讓他不禁有些興致盎然。
他掃了眼演出資訊,沈凌喬,倒是和沈家大公子有些相似,不知是否也有什麼關係……
當舞臺燈光暗下,場下登時爆出雷鳴般的掌聲,《雙身鳳》不但故事感人,蔣老師這回的編舞一改以往的大氣迴腸,反而純淨細膩,在質樸中渲染強烈的藝術感染力,而兩名舞者的表演更是不浮誇不僥倖,情感真摯,形神兼備、情舞交融。
之後的表演自然也是精彩紛呈,演出結束後,舞者們一撥撥出來謝禮,沈凌喬的視線穿過層層人群,與沈凌松的目光相接,然後粲然一笑,於是,哥哥這一整晚的心塞瞬間就被治癒了。
……
江海市機*關大院裡,一棟民*國時期風格的雙層洋樓裡,靜靜的餐廳裡只有幾不可聞的碗筷撞擊聲。
終於,一聲沉穩溫潤的聲音打破安靜。
“你在江戲唸書,認識沈凌喬這個人嗎?”
“認識,我室友,他是沈繼桓的么子。”譚消喝下一口湯,一臉平靜地瞞下沈凌喬是沈家養子這件事。
當年沈家抱錯少爺鬧劇,江海一個圈子裡的人知道的不少,但是由於沈家對這個養子視如己出,早已沒人提起這起子陳芝麻爛穀子的八卦,肖韞曦初來江海,對本地大宅大戶裡陳年秘聞並不瞭解,因此聞言不做他想,只以為沈凌喬是沈大的親子,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
“怎麼,想做他乾爹卻怕得罪沈家?”譚消一派斯文優雅地進餐,嘴裡卻說著大逆不道的話。
肖韞曦顯然早已習慣兒子陰陽怪氣的強調,聽到譚消的冷嘲熱諷竟然也不生氣,穩如泰山地說道:“那孩子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即使不是沈家人,我也不會動他的。”
“呵,”譚消對此不置可否,“現在跟在你身邊的人不是很像媽媽嗎,怎麼,終於決定不再找媽媽的替身了?”
肖韞曦輕哂笑,“跟了幾年,心大了,以為可以登堂入室,已經被我打發了。”
他看向低垂著厚厚眼睫臉色蒼白的兒子,忽地惆悵嘆道:“你越大長得越不像你媽媽了。”
“那你打算找個像極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