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把鑰匙插進鎖孔,嘆了口氣:“絕群啊,我又何嘗比你好過?但是如果我在你面前流淚,那時候你還會把我當作你
堅強的依靠嗎?那時你就會覺得我不可靠了。所以我一定不能屈服。”
第二章
房子是西門豪竹和齊絕群不久前合夥買的。媒體得到他們一起遷居的理由是,兩個大染缸裡的男人為了避嫌和避閒。而
做給別人看的往往都不是真相,事實若在表面就這麼容易說明,那會中文的人就都不知道“愁”字怎麼寫了。不過就西
門豪竹個人而言,他是不在乎別人知道真相以後會怎麼樣,反正流言蜚語是很難傳到當事人耳中的,一律充耳不聞就好
。他早就學會無視嘲諷和誹謗了,兩個男人同居,總好過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居。
西門到盥洗室洗了把臉,隨後就著臥室拉開的後窗向外觀望。他最近正在構思一篇叫做《窗外》的篇章。後窗的風很大
,他向這風送上一個淡淡的微笑。他的思路開始偏離正軌。他並沒有先計劃他的文字,而是想象著這房子的另一個主人
,此刻是何種表現。
也許現在,絕群已經氣鼓鼓地被顏鷹勸回去繼續拍寫真了,然後顏鷹會小題大做地問絕群:“你臉上掉下來的是什麼?
”絕群會怒火攻心地回答說:“是報紙!那傢伙知不知道油印不衛生啊!”
最後西門想,顏鷹會勸絕群把報紙看完,那樣,絕群就明白豪竹的心意了。
涼風中的西門,有著柔和的髮絲,精緻的五官,像夢幻一般美麗,他愛編織夢境,然後對自己的傑作微笑。他愛一切美
麗的事物,但他並不擁有一切美麗。現實總是不如幻想來得迷人,如果說西門豪竹是美夢,那齊絕群就是專門摧毀美夢
的,被稱之為“現實”的東西了。
絕群並沒有看那份日報,只是對顏鷹說:“等今天的拍攝結束,我要買份點心,就用這張報紙包著它,叫豪竹吃下去!
”於是那張日報被當作兇器似的塞進了口袋。
齊絕群如願買了點心回到家時,發現西門竟躺在king side的大床上睡著了!他還睡得著!他們吵架了,他居然還睡得著
!齊絕群的咽喉像噎了個蒼蠅,忍無可忍地將手裡還熱乎的包子砸到西門的臉上。
西門皺皺眉頭,醒了,嘟噥一聲“好燙”,他睡意朦朧地支起身,尋找那個從他臉上迅速滾落的兇器。包裹在外面的報
紙還沾著幾塊膩膩的油漬,顯然,絕群並沒有讀他寫的詩。委屈,填滿了西門的胸口,他索性再次自由倒向床面,閉上
雙眼。他儘量不去想什麼,儘量讓自己回到夢境。如果絕群能在這時候出去就好了,他希望可以聽到齊絕群離開的腳步
聲,因為他的喉嚨已經壓抑得快要堵塞,如果不哭出來的話,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死。
如果不是情感太豐富,他不會選擇寫作來作為職業。他一直努力培養自己的氣度,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情緒化,更容易激
動。可他不能在絕群面前流淚。
然而齊絕群有意跟他作對,要置他於死地。絲毫沒有走出這個房間的意思,反而被西門愛理不理的態度暴跳起來,也許
他認為是西門藐視了他:“好,你有種!你看不起我!”
下面半句話還含在嘴裡沒出口,西門豪竹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誰看不起誰?你就算尊重我了嗎?你馬上從這裡滾出
去!”
絕群沒有想到豪竹會這樣聲高氣硬地吼他,頓時火冒三丈高,“你別忘了,這房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他甚至完全沒有
搞清楚一向冷靜的西門為什麼要吼他,他當然不會清楚,西門為了讓自己從極度悲傷的情緒中解脫出來而採取這樣極端
的做法。
“我只叫你滾出這個房間!”西門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發生了扭曲。他覺得絕群一定發現了他的異常,他認為自己已經
沒有機會再留在絕群身邊,來充當他的救生泡沫了。西門感到失敗來得太快。
剎那間,絕群死死地用雙手掐住了西門的脖子,眼裡滿是恨意,就好像面對其他嘲笑和辱罵他下賤的人一樣,陌生而恐
怖。為什麼他會這樣憎恨自己?西門十分迷惘,他以為他們之間不會有這樣一種迴歸原始的獸性,但是現在他看到自己
在絕群心裡,也許並不特殊,他不過和其他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