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擋風遮雨都是次要的。
陳曉東覺得他不過是隻“困獸”,爪牙五爪、嘶吼咆哮,意外鎮住了踩在荊棘上前行的徐樂,他停留了,開始陳曉東洋洋得意,可後來一細想,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無畏無懼啊。徐樂的駐足不過一時,他有鮮血淋淋的雙腳作為後盾,促使其不斷地前行,因為他清晰地知道,只要不走完他就得一直疼著。可陳曉東呢?不過是隻被拷上腳鐐的獅子,這種沒有殺傷力的困獸,終究追不上毅然決然前行的徐樂。
陳曉東從來都不願做懦夫,他寧可將自己都毀盡了,也不留個全屍任人擺佈,若他能活著地回來,他便用一生去陪伴著這個名為徐樂的男人,若是不能那便將帶給徐樂苦痛的陳曉東毀滅吧。
“雯姨”徐樂在樓梯口處停了停,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寇雯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們,今天沒有濃妝豔抹的她顯得有些疲憊,她動了動有些發白了的雙唇,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那副欲言又止地模樣,不知為何讓徐樂心頭一緊。
陳曉東聽他叫了這麼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拍了拍徐樂的背,見他回頭望著他,眼神中有些不忍落,便對他笑了笑以示慰藉,然後朝沙發那頭走去。他坐在母親的身旁,拿起她的左手握住,大拇指直揉搓著。寇雯虎口處的老繭讓他沉默,這個面上陰狠的女人身上,埋藏著太多苦痛了,她試過了結,但終究是沒有成功,反而讓她墜於萬劫不復之地。或許在她的老陳離他而去之時,她便已經死去了,這副軀體還在喘著氣,僅僅是因為她悔恨,悔恨著自己的“執念”害死了她的丈夫。
“東兒,媽對不住你。”寇雯閉上雙眼,牙關緊閉,艱難地吞嚥了一下,抽了口氣,言語中氣息不穩、聲音顫抖,說一句話,如同扛著個大石過河一般。
即使是在陳曉東最不能保證自己生命的時候,他也沒有恨過她媽,頂多是無奈於她的身份,後來也認了,就如同他不可選擇地成為她的兒子一般,她的經歷也是她無法選擇的。
起初她牽掛著他人無法解脫,如今這一層層的血緣早已將她拷死了。這一回他們跟賭命無益,也許他們就這麼死了,可活著的人怎麼辦是好呢。
陳曉東對上徐樂的視線,他將寇雯摟緊,閉上雙眼說道:“媽,沒事。”
寇雯緊閉雙眼,皺著眉五指緊緊地掐著額頭,趴在自己兒子的肩頭,啞聲痛哭,對她來說,她的解脫,簡直是要拿自己兒子的命去賭。
徐樂看了好一會兒,便轉身向走廊走去,到了門外,他疲憊地靠在牆上,仰著頭,慢慢地坐了下來,他不明白屋內的母子二人為什麼這般模樣,難道緊緊是寇雯的生意失敗,仇家尋仇這些事嗎?陳曉東的神情告訴他明顯不是,那好似要生離死別地模樣讓他有些懼怕。
第四十七章
“你叫什麼名字呢?”林明和徐樂的妹妹在院子裡的涼亭裡耍著紙牌,她發現這小姑娘總不樂意說話,便總逗著她。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多少懼意,她將自己的紙牌合在一起,又慢慢推開,然後緩緩說道:“徐望嵐”
“行,徐望嵐是吧,我贏了。”林明笑了笑,將手中的紙牌往桌上一丟,然後對她直眨巴著眼睛,好一副作死的模樣。
小姑娘見狀趕忙坐直身子,不停地翻著左面上的牌,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她說:“姐姐,再來一盤”
林明見她雙眼睜得,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那黑溜溜的眼珠子閃爍著水光,倒是和徐樂有些像,都顯得這麼地清明。她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不來了,天要黑了,吃完晚飯找你哥哥一起啊。”
徐望嵐忙點頭,將石桌子上的紙牌順到自己跟前,然後疊好,裝到紙盒裡,緊緊地掐在手上。林明向她伸出手,她怯怯地看了好一會兒,大眼睛轉悠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抬了下手又迅速放了回去。
林明笑了笑,直接握著她的手,將她從石凳上拉了起來,說道“走吧,咱進屋。”
徐望嵐低著頭,有些收緊了手,任林明牽著。
她們走了向前走了幾步,拐了個彎,見徐樂坐在地上望著前頭,林明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沒看到什麼出奇的東西,沒等她喊徐樂一聲,徐望嵐便掙開它的手跑了過去。
“哥哥。”徐望嵐在徐樂跟前停下,小心翼翼地叫了聲,手中的紙牌被她握緊了幾分。
“嗯”徐樂應了聲,順了順她因奔跑而有些凌亂的頭髮,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看向走過來的林明。
“這是幹嘛?天崩地裂了。”林明雙手環在胸前,打趣兒地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