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張好看的紅紙,鋪在桌上,寫道“新年快樂”。
吹乾上面的墨跡,走到靈兒跟前,很鄭重地向靈兒作了一個揖,然後把字給她。禮輕人意重。
靈兒激動得都快哭了:“靈兒只是宮裡面的一個丫環,怎麼受得起兩位公子這麼大的禮呢?靈兒,靈兒……”
“大年初一,千萬不要哭噢。靈兒,去找你的姐妹們好好玩兒一天吧,讓我和蔚煌公子單獨說說話!”明夷很溫柔的對靈兒說話,卻笑咪咪的看著我。
靈兒也太知趣,明夷剛說完,就對我們兩行禮,衝出了房門。估計是真感動了,想哭,可又忍著不願意在我們面前哭出來吧。
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靜靜的。靈兒走了,我又爬回了被窩裡,還是被子裡舒服。
“小懶豬,就不對我說新年快樂嗎?”
明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計較了。明知道我不說話,還叫我說。這不是為難人嘛。
要不,也寫給你?
無奈,只得起身。
明夷見我起來,又把我按了回去:“我不要寫了,我要你說給我聽。對我說新年快樂。”
我把臉撇到了一邊,你明知道我不想說話,為什麼在今天這麼好的日子裡來逼我呢?
“蔚煌,看著我!你是可以說話的對不對。為什麼你要封閉自己呢?難道你想這樣一輩子?一輩子都活在沉默中嗎?說一句話好不好?就一句!”明夷伸手把我的臉扳正,直視著我的雙眼,嚴肅了許多“不許逃避!”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明夷。我真的不想說!你不要來逼我!我求你了。
“蔚煌,不是我逼你!你明明可以開口,你不是啞巴!我知道,季咸知道,周威知道,赦宥的醫術那麼高,他更知道。我們所有的人都知道。可你為什麼就是不開口呢?”
我瞪著明夷,以前從來沒有逼我說過話,今天到底怎麼了!
“蔚煌,赦宥說,如果你一直這樣不說話,再過不久,很可能你就真說不出話了。”
赦宥什麼時候說的。說不出又怎麼樣!說不出你們就不再理我了嗎?煩死了,新年一大早就這樣。我拉過被子,蒙著頭,縮在被子裡面,不想理明夷。
明夷嘆了一口大氣,輕輕的拍著我的被子,就好像哄小孩一樣:“不管你以前發生什麼事情,不都已經過去了嗎?為什麼不肯放過自己呢?”
我沒有放過自己嗎?我對自己以前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嗎?我心裡還殘留著以前的痛嗎?
沒有!我已經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已經被我忘了。從我活過來的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我要把以前的事情忘掉。我不會再想我的家,因為那個家已經是冥的了;我不會再想冥,因為他已經是別人的了;我什麼都不會想了,因為,因為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就連剛才,我想送靈兒一件禮物以表謝意,卻也找不出一件體己的東西。我還有什麼資格不放過自己。
你倒是說啊!
說啊!
[無情花物語:第二十三章]
這麼多日以來,明夷再沒有提過讓說開口說話的事情。
我也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那日他雖一再要求,但是我總覺得被強迫,不是自己發自內心的想說話,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畢竟,若非自己真心情願,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委曲求全。
雖然我喜歡安平樂道的生活,但我也不是那種唯唯諾諾任人宰割的主。
看得出,明夷那天與我的談話,是和季咸、赦宥、周威一起商量後的結果。後來他們來找我的時候,都帶著一臉的期待,滿眼的激動,進門的時候,也閉口等待著我的金口玉言,可足足半柱香才發現,一切如常。尷尬而又失望。
我自私,我不想違背自己,所以,我只能辜負了他們對我的好。
轉眼已到了驚蟄,正是所謂仲春是桃花紅、李花白、鳥兒高飛的時節。
和季咸、明夷相約溪邊相聚品茶對琴。時至子夜才回屋。
回到房中,只一片清輝,靈兒好像不在房中,也沒留個燈,卻留了個未滅的香爐,怕是先去睡了。雖是十七,月色也可人的很。夜已深,也無意再燃上燭臺,坐在床上,斜靠著床柱靜靜的賞著窗外之月。
“金爐香燼漏聲殘,剪剪輕風陣陣寒。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說的正是此時吧!
不過多時,眼前越發覺得朦朧了,不想竟和衣倒在床上睡了。夢也越發覺得怪了,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