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有人聲。現在換白疏影躺著,不言不語,秦時月當然也不肯主動開口跟他說話,行了大半天,車中始終靜默一片。
其實秦時月一直很在意應止弦說的話。「他的身體……」他的身體究竟怎麼了?知道他受了內傷,又生了場病,可是看應止弦的意思……難不成比這還要糟糕?
有心問問白疏影,秦時月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心裡正糾結,忽聞白疏影說話了,這是他在返程中說的第一句話。
“……月,到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就把我放下,你和小山先走好了。”
秦時月一怔,“我們先走?那你要怎麼辦?”
白疏影笑笑,“帶著我走會很不方便,也走不快……你們放下我自己走,我會僱人送我回去。”
“這……”雖然很想不假思索地回一句“不行”,可是秦時月不禁遲疑。白疏影說的理由似乎有著弦外之音,秦時月隱約覺得他是在製造一個機會,一個徹底告別過去的機會。
他們之間那用血債侵蝕出的溝壑已不可能填平,白疏影大概終於承認了這一點,勉強維持不倫不類的關係只會讓兩個人都更痛苦。
反正秦時月身上的毒已清除,他也不打算追著白疏影為恩人償命,就此兩不相欠,權當報答他傾注在自己身上那不會有結果的……深情……
最終,他一言未出,算是默許了。
日頭偏西,馬車駛進一個鎮子,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下。秦時月抱白疏影下了車,幫助他坐上輪椅,正欲推他進去,被白疏影微笑著謝絕。
“不用了,我讓夥計幫我就可以了。你和小山趕路要緊,馬上上路的話,應該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城鎮。”
秦時月想說什麼,卻俱被這絲恬淡的微笑堵了回去。他很慶幸沒有從白疏影明麗的笑容中找到哀傷的影子,如此,他就可以連最後一點牽掛也徹底斬斷地在他面前轉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