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像是早就料到,輕易地捉住了他的手,而後輕嘆了一聲,笑容裡摻了一分無奈。
雲白像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怏怏地把手收了回來,有點疑惑地放在面前看。
朝淵也沒再說話,只是笑眯眯地坐在他身旁,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雁蒼呢?”雲白看了很久,終於偏過頭問。
朝淵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表情依舊,只有雙眼因為微笑又眯成了一線。
“雁蒼……不一樣。”
雲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遲疑了好一陣,才應了一聲:“哦。”
他知道自己應該問為什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卻又莫名地無法再問下去。
山洞中又安靜了下去,只有火堆裡枝葉燃燒著的劈啪聲響,天色漸暗又明,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之後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誰都沒再提起這夜的話題,朝淵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然,顯得既溫和又無害,雲白也依舊保持著細微的戒備。
因為朝淵趕得及,不過兩天,兩人就已經進入了天淨水域的範圍。
不用朝淵確認,雲白也已經能感覺到了。
明明離水流處尚遠,風中卻帶著暴戾的氣息,讓人渾身不自在。
“這是……”停在一處山坡上,往遠處水流處看去,雲白問。
“這是上古魔神洩露出來的戾氣。”朝淵伸手在雲白額上抹了抹,雲白頓時便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
“上古魔神?”
“天淨水域底下封印著遠古守護東海的水神天淨。”
雲白皺了皺眉頭,沒有馬上說話。朝淵所說的水神,他覺得很陌生。
“天淨本是庇護一方的水神,身份尊貴,可惜他生性孤僻又容不得一絲汙穢,而凡間自成定律,萬物繁衍,萬惡漸生,他參不破便生了魔障,誓要滅世重塑,引起災難無數,最終眾神榜上除名,被擊敗封印於水域之下,又使東海龍族旁支鎮守於此,這才有了天淨水域。”朝淵侃侃而談,見雲白聽得專注,便粲然一笑,“這鎮守東海龍族的旁支,就是我天淨一脈。”
“既然有封印也有看守,為什麼還會有戾氣洩露?”
朝淵笑得更燦爛了:“那自然是因為封印鬆動了,這魔神躁動,才會如此。”
“那怎麼辦?”雲白聽著也有些心驚了,他雖然不知道這魔神究竟有多厲害,但聽朝淵說他曾誓言要滅世重塑,就覺得這絕對不是什麼能輕易對付的主。“你們是怎麼鎮守的?怎麼會令封印鬆動?”
“這封印是大事,我一脈每一代都會有專門看守封印的人,只是……總會有意外嘛。”朝淵笑了笑,有些語焉不詳。
“那怎麼辦?”
“鎮壓住,加強封印,讓裡面的魔神安分點。”
雲白聽他說輕鬆,不禁問:“就這樣?”
朝淵卻搖了搖頭,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恐怕要合一族之力,拼命而為,才有可能鎮壓得住。傷亡在所難免,稍有閃失,便有可能滅族,然後封印破除,魔神重臨,三界大亂。”
他每一字都說得鏗鏘有力,彷彿字字砸在心頭,雲白也禁不住心中一緊:“很……危險?”
“很危險,所以阿白,你還是留在邊上等我吧?”朝淵用力地點了點頭,而後微笑著道。
雲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並不笨,自然輕易就明白過來,朝淵將事情說得這麼嚴重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留下他麼?
看到他變了臉,朝淵也知道他明白了,連忙又道:“我跟你說這些,固然是想讓你知道有多危險,好答應留下來。但事實確實也如此,這封印是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但像如今這樣,魔神戾氣蔓延了整片水域,我可以肯定地說,千萬年來還從未有過。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去冒險。”
“不是已經說好了,讓我跟著麼?”雲白想了很久,才把話說出來。“都已經到這裡了,再跟你往前又有什麼不同?”
“不一樣,離我家越近,就是離封印越近,就越危險。
”
“你是不想我靠近封印,還是不想我靠近你家?”雲白脫口而出,直到話問出了口,他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
朝淵似乎也被這問題問得愣了一下,半晌想起來要反駁,卻已經來不及了。
雲白逼近一步,眼中滿是戒備和懷疑:“你不想讓我靠近你家?你有什麼隱瞞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