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人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那種味道洗掉。為了找人,不惜到那種地方嗎?明明對他來說應該是很厭惡的。除了女人的味道還有男人的味道,屬於獸慾的氣味。
羅泓堰微微苦笑。終究還是無能為力吧?對於莫霜痕莫名的執著。也許不會不懂莫霜痕的堅持。但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當莫霜痕的朋友。
在妓院裡的這段時日,更讓他體認這件事,滿目燕瘦環肥,他卻一點興致都提不起,只想著一個人。想著莫霜痕在他死後,會怎麼樣呢?會很生氣吧?還是,不再提起他這個人?就當作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明明知道莫霜痕不是會那麼輕易遺忘的人。或許、那隻不過是他的希望,希望莫霜痕不會受他的死影響,縱然心裡很清楚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應該比誰都明白的關於、莫霜痕的偏執。
不輕易付出,一旦承諾就是至死不渝。
以生命貫徹諾言。
「這小子居然給我跑去混妓院……」望著剛收到的信函,夏謫月眉頭深蹙。
混妓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了躲莫霜痕跑去妓院躲就是白痴。讓那個姓莫的到妓院去嚇人很好玩嗎?真是的……平時一副聰明樣,怎麼這次會蠢到這種地步?
撫額沉思,究竟該怎麼跟席塵瑛說?上一次,他只告訴席塵瑛那傢伙還活蹦亂跳地短時間內死不了,刻意隱瞞了他親眼目睹的事情。
雖然席塵瑛沒有多問,但他知道席塵瑛仍不放心;證據便是,她眉間深鎖的愁思未減半分。
若不是那個女孩子拖住她的腳步,她只怕早就自己出去找了。
搖頭嘆氣,苦思無策。
「嚇!」沉思中乍聞呼喚,夏謫月一驚差點沒跳起來。
「呃、呃……你、你怎麼來了?」
席塵瑛微側首,「夏大哥……我們不是約好在這兒碰頭的嗎?」
「啊……」夏謫月搔搔頭,「好象是……」真是沒記性,光顧著想事情卻什麼都忘了。
席塵瑛抿嘴輕笑,「什麼事兒,想得這麼出神?」
「唔 這個……」還沒想好該怎麼交代,太過輕描淡寫只是欺騙,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遲早她總會知道。
「沒什麼……」但該死的他還是選擇暫時逃避現實。
「夏大哥?」聽出夏謫月語中未盡之意,席塵瑛毫無焦點的美眸望向前者,透出濃濃疑惑之意。
夏謫月暗暗咒罵了聲,表面上自是絕不能表現出來。
亡目者們雖然看不見,但往往對人們的情緒表現此明眼人更敏感;而席塵瑛剛好又是盲者中,感覺極其敏銳的一個。「真的沒什麼啦!」
一如往常般爽朗笑著,在肚裡早已將羅泓堰罵得狗血淋頭。沒義氣、不夠朋友的混蛋!
「夏大哥?」聽了夏謫月的回答,席塵瑛沉默半晌後開口。「不要,對我說謊。」語氣其實是輕描淡寫的。也並不是多嚴重的指控,只不過平鋪直述。
卻已足夠讓夏謫月手忙腳亂。「我、這個、我!」頓時,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接話。
席塵瑛沒等他說完,便續道:「夏大哥的好意塵瑛明白、也心領,只是……」話說至此她略略頓了頓,思索該如何措辭。「面對現實的這點氣力,塵瑛還有,夏大哥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夏謫月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辯解都不能夠。席塵瑛說的他都知道、也認同,她並不是嬌貴的蘭而是堅忍的梅,狂風寒雪摧折不了她的盛放,雖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她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獨自行走江湖尋藥行醫,若沒有相當的能耐她此刻不會一毫髮無傷地立身於他面前,以她的美貌及家世會平安無事到如今,其實是相當出人意料的。
但他仍是希望能夠保護她。不論她是不是承受得起打擊,他都希望抹消掉任何可能傷害到她的可能性。
只不過是,如此而已。
雖然他知道謊言就是謊言,不管動機是什麼,欺騙就是欺騙,虛假不會變成真實。但他的心願,也是不變。
永遠。
至死不渝。
第六章
「請告訴我,」席塵瑛相當平靜,像在詢問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羅大哥與莫莊主是不是……是不是已有肌膚之親?」毫不諱言地開門見山,令夏謫月沉默許久。
明白她一定會知道,明白她的醫術並非徒具虛名;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平靜地敘述、如此平靜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