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臣查過了,並無毒藥。”
換言之,最大疑犯就是長樂侯了。
裴煦看了奏章之中白晴川鐐銬腐蝕斷裂的描述,不由苦笑,心道真是長本事了。他怎會不知道白晴川在此事中是最倒黴無辜之人,只是惱他半生痴情不知悔改,故意懲罰一下而已。他知裴青和白晴川要好,那道不許別人探看的旨意,就是為了裴青而下的,本意就是不想裴青來淌這趟渾水。
他囚住流水,也不是為了折磨他,原是想問出孟晚樓老巢所在。蜀中之亂早已平定,匪首卻一直逍遙法外,總不能算是塵埃落定。又想看看淦京之中是不是還有其他同黨,或許會鋌而走險來救他,到時便可一網打盡,於是就將人給了張煙。他後來也聽說此人吃了不少苦頭,正想賞他一死算了,哪知裴青恰好這時攪了進來。
這摺子若是換了尋常的顏色,在朝堂之上交了出來,只怕立時就會有人跳出來,要請皇帝抓裴青去大理寺審問了。裴煦便道:“煙兒做得好,對外就說暴斃吧。”他知張煙行事素來妥帖,又知大理寺中俱是張煙的心腹,想來壓制此事也不會十分為難。
張煙跪在地上,眼角餘光掃見裴煦並沒有把那密摺放入往常的楠木盒中上鎖,而是揉皺了塞進袖中,心裡便有些吃驚,知道皇帝是在袒護長樂侯,便輕聲說道:“皇上,臣有下情稟告。”
“什麼?”
“長樂侯與犯人交談之時,大理寺卿周正在場。”
人證亦有。
裴煦臉上立時鐵青,半晌悶聲道:“他們談什麼?”
“臣聽周大人說侯爺與犯人似是有舊。皇上可詢問周大人,周大人的奏本想來也快到了。”
裴煦臉上活像被人抽了一鞭子,扭曲起來。他忽然想到那時他去追裴青,裴青說想回晉陵回柳山莊去,那不是往江南的方向,卻分明是往蜀中去的官道。又想起裴青在他面前請求留孟晚樓全屍的樣子,那麼隱忍又哀傷,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起來。以手附額,道:“你去吧,要看到周正,就說此事到此為止。”
張煙便安靜地退了出來。走出宮殿,遠遠回望飛簷走壁,依稀看到幾年前一個小小的少年,一身青衣,立在殿下,望著森森的樓宇,滿臉都是不安惶恐的神色。彼時他滿心畏懼,他一無所畏。他不知道他,他卻知道他。即使得到那人全心全意的疼愛依然怯弱無助,令他不能不從心底鄙視。
“長樂侯就是那人眼中的瞳仁。”
張煙無聲而笑。
他自八歲時為裴煦所救,除了晉城的三年,餘下的十年都在那人身邊,怎會不明白那人心中所想。什麼瞳仁?裴青不過是那人身上的一個惡瘡,肉中的一根利刺,只要不除去,便是心中永遠的陰影,時刻提醒他的原罪而已。
那人若是怕痛,就由他親手來除好了。
“張大人若想學尊師,還要能容人才行。”
傅言卿嘔心瀝血半生,痴情不悔半生,到頭來不過是在太祖陵裡得了三尺容身之地。他要得可不是這個。
大理寺卿周正見張煙迎面走來,一張臉奕奕閃光,嘴角邊掛著淺笑,燦若春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逝川在府中算賬,忽聽小僕來稟,道有人來探侯爺,得知侯爺不在家,便指名要見他。逝川聽了便往門前來了,見門前停著一輛尋常馬車,車前站著一個宮監摸樣的人,定睛一看,竟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福海,眼神一晃,又見那趕車的是宮內侍衛統領沈銳,便知車裡坐的是何人,正要下跪,忽聽車中人咳嗽一聲,道:“你家侯爺到哪裡去了?”
逝川心驚不已,只得道:“屬下不知,侯爺一早就出門了,不讓下人跟著。”
那人便有些薄怒,道:“你怎麼當差的,主子到哪裡都不知道?”
逝川苦笑:“屬下也曾派人跟過,侯爺耳目好,從來沒有成功過。侯爺說要是再跟,屬下打哪來回哪去。”
那馬車之中一時無語。
逝川試探著說:“屬下大膽猜測,侯爺這會兒大概是在清商館,和韓館主調絃賞樂。”
裴青確實在清商館,不過不是和韓清商在一起。韓清商幾日前就離了淦京。裴青心煩,想起他那水閣是個好地方,便去那略坐坐,哪知碰上了故人。
來人正是那日在酒店之中請他吃了一頓的王敞,身後一堆人,錦衣華服,高冠博帶,手中或持羽扇,或持拂塵,俱是世家公子打扮。裴青見了心道此人只怕出身四大家族之一。
王敞見了他也驚奇不已,原以為他已出了淦京,再難相見,這會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