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折柳記 作者:白寒

色,行事卻周到利索,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皇帝令他即爵位,封節度使和郡王,他數度請辭,堅持要在晉城守孝三年。

夜晚來臨,裴煦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靜靜立在父母的棺木前。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筆記秀麗,正是他母親晉王妃的絕筆。裴煦又看了一遍,彷彿正聽見母親對父親說:自從我入王府來,二十年間,夫妻相對,二心不同,難歸一意。本來無意糾纏,然夫婦之緣,恩深義重,常念及堂前燭下,共被之因,結誓幽遠。古人說結髮同枕蓆,黃泉共為友,不論你到了哪裡,我自然是要長相伴隨的……

裴煦將那紙放入火盆中燒了,發楞了好一會。世人皆知晉王夫婦為怨偶,王妃峨眉善妒,不能容人。年幼時裴煦就見他們不斷的爭吵和冷戰,可是連他也不知他母親愛父親之深竟然可逾生死。

有人拉了拉裴煦的衣角,裴煦回頭看去,是阿柳。父親死後他已換回男裝,披麻戴孝於堂前。“怎麼了,累了嗎?”裴煦柔聲問,“我讓管家送你去休息好嗎?”“我餓了,”阿柳仰頭看著他,“哥哥不餓嗎?”裴煦這才想起兩人一天竟然都水米未進,忙吩咐管家置飯,帶阿柳去飯廳。自己純粹是忙忘了,只這孩子也真能忍,硬是陪他餓了一天,心裡不覺多了幾分憐愛之情。

裴煦牽了阿柳的小手,慢慢在長廊上走著。僕人們忙碌一天都各自去休息了。府中白幔、白幡、白燈籠掛了一路,夜色中格外淒涼。裴煦依稀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揹著弓箭拿著馬鞭正哈哈大笑大步流星走在前頭,一個孩子追著叫他:“父王、父王,帶上我。”

“哥哥,哥哥”一聲聲稚嫩的叫喊讓裴煦停下腳步。他轉頭看見阿柳蒼白的臉大喘著氣,被他拽著急走,身子東倒西歪,連忙鬆開手。阿柳腳步不穩一頭栽倒,裴煦伸手去扶,額頭仍然磕在臺階上,瞬間就見了血。

“阿柳,疼不疼?”裴煦急著抱起他。阿柳手捂著額頭,漆黑的瞳仁中映出他的影子,緩緩說:“我不疼,哥哥也不疼了,好不好?”鮮血從指縫滲出,孩子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去年我娘去世時,我也覺得好疼,疼得心都好像裂成了兩半。現在見到哥哥,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疼了。疼疼就過去了,哥哥,你不要再難過了。”

裴煦呆了呆,意識到自己是被幼弟安慰了,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酸,便抱緊了他說:“哥哥只有你了。”“嗯”小孩子輕輕哼了一聲。

裴煦撕下內衫下襬,擦了阿柳額上的血跡,又掏出懷中金瘡藥細細抹好,二人在廊下臺階上坐著,一時無語。裴煦抬頭看漆黑的夜幕中月亮晦暗不明,不由感慨說:“如果月亮裡面什麼也沒有,會更加明亮吧?”阿柳在兄長膝邊道:“不然。就好比人的睛睛裡有瞳仁,如果沒有,一定看不見。”裴煦思量一番,朗朗大笑:“說得是。我弟弟果然聰明。”他本生得風姿神秀,這般大笑如夜晚松間風聲,豪爽清逸,竟引起樹上雀鳥和鳴。阿柳見他,是在晉王瀕危之時,自此之後常見兄長雙眉緊鎖臉上哀痛之色,卻是第一次見他開懷大笑,真真是光風霽月,小孩子一時間看呆了。

少頃,有僕人來報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兄弟二人入得飯廳。裴煦見阿柳身量尚小,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甚為不便,就伸手抱了他於自己膝上坐著。阿柳臉紅,扭了扭身子,抬頭看見裴煦眼中笑意,小聲說:“哥哥,我已經十歲了,放我下來吧。”裴煦笑道:“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弟弟。”邊說邊往面前的碟中夾菜。阿柳無語,只好吃了起來。裴煦看他年紀雖小,然舉止文雅,隱隱可見風流,愛重頓至。

晉王待長子甚整,閒室之內,也嚴若朝堂。裴煦兄弟卻恣柔愛之道。一方面因為裴煦本就是寬厚豪爽之人,另一方面也是晉王夫婦不和,連累兒子自幼未享過天倫之樂。裴煦一歲時,晉王裴紹自外還家,見乳母抱他在中庭玩耍。小兒看見父親,高興得歡蹦亂跳。晉王就走過去在乳母的手裡親了裴煦一下。晉王妃遠遠望見了,認為晉王愛上了乳母,立刻把她殺了。晉王自此與王妃愈加不和,也不再親近裴煦。裴煦長大後縱有滿腔孺慕之意,父子二人始終不得相親。如今雙親已亡,裴煦與幼弟相依為命,巴不得此後兄友弟愛,互相親近,不要疏遠了才好。

食畢,著人送了阿柳去休息,裴煦自回書房。近日事情太多,裴煦不勝耐煩,胸中鬱悶,推了門,尚未來得及反應,一柄劍已刺了過來。危機之間,十數年武功也不是白練的,瞬時他就閃身避過,劍鋒剛剛劃開他的衣裳,人已到了刺客身後。刺客一著失手,也不戀戰,奪門就走,背後生生受了裴煦一掌。

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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