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臨水鬧,可是臨水不是臨花,臨水一旦似笑非笑,他再鬧,也不過是臨水眼睛裡的頑劣孩童。
他等啊等啊,等臨花一世終了的時候,發現那個混論魂魄居然慢慢豐滿起來了,就再也不跟臨水鬧了。
臨水不常在斑斕山,他好像總有做不完的事情,總是在奔波,陪著他等待的於是便只有十三。
十三化形後,他才驚訝地發現,這個十三的外貌與那個選命池主的完全不一樣,十三還說,他被關起來睡了一覺,誰知道一睡就是三千年,十三完全不記得那些霸氣的過往。
青君想,其實那個選命池主固然是假的十三,可是其實陪臨水長大的還是那個假貨吧?真正的十三對臨水恭敬有餘,卻絕無愛慕之心。
他偶爾會想那個假貨最終是不是傷心死了,假戲真做也就罷了,偏偏還被看穿了,甚至到死,都沒留下一個真正的名字,只是以一個冒牌貨的名號被憎恨著,有一天春色好,臨水正好回斑斕山,那時候距離臨花真正成形已經不遠了。
臨水請他在花園裡喝酒,喝的是墓陵送來的迷情,酒香濃郁,真正的香飄萬里,熏熏欲醉裡他心情大好想著不久就能見到臨花了,忍不住問臨水,到底選命池主死了沒。
臨水笑眯眯的,說你這麼閒,又這麼愛八卦,不如你幫我去後山摘一朵琪花啊,要不去把少易宮的楓葉染成金色也行。
琪花長在斑斕山的後山,是妖獸最多的地方,青君自然不敢去,倒不是怕死,而是他還在等著見臨花,實在犯不著受傷;至於少易宮的金楓,沒人願意去刷的,少易宮不說萬頃,卻也一眼望不到邊,他去刷楓葉,會把手刷斷的。
臨水只是說笑,並不強迫他,自己去後山摘了琪花,又去刷了金楓,末了一個人形單影隻地站在無邊的金色下發呆,臉上呆呆的,也只有那種時候,青君才會覺得臨水挺可憐的。
青君不太知道金楓是怎麼回事,但是卻知道那琪花是給鳳行的,臨水摘了花都放在遠處一個風月閣門口,那風月閣的牌匾著實大氣,書寫的人筆走龍蛇,筆跡錚錚,有些帝王之氣,正是鳳行的筆跡。
天樞星君歸位了,臨水答應過臨花,要把鳳行搶回來,可是臨水並沒有搶,臨水只是每年摘一朵琪花放在鳳行的故居門口。
這次青君沒問為什麼,他想有些人就是相見不如懷念,搶回來的是天樞星君不是鳳行,臨水也不會高興的,況且他還真看不出來臨水喜不喜歡鳳行。
大概是不喜歡的吧,他心裡有點判斷,否則難以說明為什麼臨水要鳳行自殺,可是他又不願意這麼想,那孩子那麼喜歡臨水,犧牲的粉身碎骨,他不忍心想臨水不喜歡,只能安慰自己說那是造化弄人。
後來喝酒的時候,臨水說這樣最好,鳳行就是鳳行,只是鳳行,天上那個只是一個長的一樣的陌生神仙。
他還說倘若那真是鳳行他也不想去找,小鳳行乾乾淨淨的,在天上呆著比跟著他受委屈好,他什麼都不能給,也什麼也給不起。
青君陪他喝了一罈酒,越發的想念臨花了,萬萬千千裡,遇到個喜歡你而你又喜歡的,其實不比喜歡後掙扎在一起簡單。
鳳行死後,魔獸大規模進宮天界,死傷無數,臨水沒有趁機大規模進軍,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先代魔君想做的,甚至拿自己兒子討好的和平條約終於被他簽署了。
在崑崙山邊,少昊帝君帶著一干小神仙發誓千年之內用不跨入魔界,雖然誰都不知道那誓言管幾天用,可是短時間內起碼是安靜了。
那天青君待在斑斕山,沒跟著臨水去,也沒想著迴天庭,他只是悠悠地想,其實神仙魔族說到底也就是人間的兩個國家罷了,你強我退,你弱我吞,互相傾軋,至死不休。
他想其實伏羲到底為了什麼犧牲呢,魔界最終還是壯大了,天界也沒有弱小下去,各自混戰。
那時候他就想起一句在人間學到的話,歷史的潮流不是個人能更改的,他想這句話套在他們這裡一樣適合。
沒有一個神魔,哪怕他再強,也不能阻擋潮流的發展,未來永遠是不可預測的,任何神魔也算不準。
因為無論是人是神是魔,都有一顆永遠猜不透的心。
臨水回來的時候摸摸他頭髮,說其實父皇當年不弱,可惜卻非要和談,男人只有戰場見真章,槍桿子打出政權才能挺起腰背。
青君點點頭,他打過仗的,卻不是很能理解臨水,有時候他覺得臨水就是個怪獸,能夠慢條斯理地算計所有神魔,他想到的時候,會覺得這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