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陵皺起眉頭,似乎想說什麼,但是還是住了口,眼睜睜看著臨花開了墨舔了筆寫起字來,正是正午時分,這寢宮裡還燻著香,像蜜水吐露,一片奢靡的香氣,倒真像是臨花說的紈褲子弟足風流了。
“寫壞了。”臨花拈著筆仔細看了一會兒,他寫的只有四個,卻拎著袖子足足看了半柱香,才遺憾地把筆扔下,“我果然寫不出味道來。”
素白的扇面上,黑色的大字,交映在一起,端的是白的雪黑如墨,那三個字卻也嫵媚小巧,飄逸晶瑩,卻不知道臨花在嫌棄什麼。
“真是討厭。”臨花揉碎了扇面,又換了一張,提著筆,卻寫不下去。
阿銀殿下筆墨丹青樣樣嫵媚精緻,教他寫字也是,寫不好就是竹板子亂打,他生性好強,日日刻苦,便將阿銀殿下的文字學了個九成,他昔年去人間過了些時日,才知道這樣媚邪的字型是上不得檯面的。
父皇的字也是風流的,整個斑斕山唯有臨水寫得一手清俊嶙峋的遒勁字型,再之後便是那個鳳行,也是帝王手筆,文字風骨錚錚筆走龍蛇,扇面題字神清氣秀。
已經學成的字型,再刻意學別的,縱然有三四分神韻,但筆跡之間總能洩露出兩三分,有種媚甜的味道,不是正途。
“為什麼要揉了。”墓陵問他,有點不解,“挺好看的。”
臨花揉揉鼻子:“不是那個味道,那幾個字要……”他頓了頓,把那支邙管小純毫遞出去,“你來寫寫看。”
按道理說,墓陵的字型該跟他一樣的,不過只是按道理罷了,這貨完全跟自己不同。
墓陵看了他一會兒,也不推辭,拿過筆就寫了起來,一氣呵成,端的是行雲流水。
“嘖嘖。”臨花讚歎,墓陵的字不比他的精緻,也不算清臒,卻端正大氣,很是不錯。
“就這樣吧。”他把扇面收起來,揣在懷裡,往外看了看,“不是說午後就走麼,怎麼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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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車輦軍隊是午後準備好的,寶馬幡蓋不計其數,逶迤數里,尤其是公主的車轎,纓絡為飾,玳瑁而輪,碾壓而過,碌碌如雷,執燈明珠灼灼其華。
臨花要走,墓陵自然要跟著,幽冥王哄了勸了威脅了都毫無辦法,墓陵就是不要。
天地之大,其實最架不住不要二字,因為那裡面含著無數寵縱。
臨花拿著扇子閒閒地笑,雨後的天氣格外好,陽光燦爛,他穿了一身白,雖然長得不行,但是用著他新做的扇子裝裝風雅,還是很有意思的。
大批的車馬已經準備好了,墓陵卻鬧騰不休,幽冥王也有些頭疼,呵斥了無用,乾脆就給他下了定型咒,讓侍者把他搬走了。
“王上還請善待他。”臨花搖搖扇子,笑得含蓄,“我也會善待公主的。”
曜奕點點頭答了一聲“是”,眼睛卻盯著臨花手上的那把扇子,眼神十分飢渴。
臨花把扇子放回口袋裡,拱拱手曼聲告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那我就走了,咱們日後再見。”他轉過身,幽冥王卻一把拉住他,望著他的衣袖。
“怎麼?”臨花乾巴巴地笑笑。
“借臨兄扇子一觀。”曜奕也乾巴巴地,說的禮貌,手下卻直接從臨花衣袖裡掏出那把扇子,那扇子素白,並不甚出眾,唯有扇面上的“思無益”三個字有點味道。
“怎麼了?”
臨花措不及防,臉色有點發白,僵硬地笑笑:“王上可是喜歡這扇子?若是喜歡,日後兄弟給你送一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把曜奕打斷了,後者聞了聞扇面,笑了一笑,低聲唸了一句咒語,金光忽閃之後,那扇子裡便跌出一個人。
“王上,王妃不見了……”
那個人跌出來的時候,侍者正驚慌失措地奔過來彙報,但他們卻驚訝地發現,剛剛消失的王妃正跌在地上,滿臉怒容。
“臨兄。”幽冥王喊。
臨花乾巴巴地笑笑:“哈哈,開個玩笑,你也知道的,他身上有你烙印,有味道的嘛,我帶不出去的,只是玩笑。”
他一溜煙的跑了,曜奕冷哼一聲,把地上滿臉悲憤的墓陵拽起來。
“想往哪裡跑啊?”
墓陵待要掙紮,曜奕卻一掌蓋在他的頭頂,看著他暈倒,幽幽地吩咐:“這次把人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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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陵這一覺睡得太久,直睡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才被幽冥王拍醒。
“起來吃飯了。”
墓陵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