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想,與個神志不清的人沒什麼可計較,明日就放他一人自生自滅了,隨他愛說什麼,齊卡洛拉上被子在曹禺身邊躺下。
翻著身無法入眠,齊卡洛無聊地睜開眼看著篝火,火焰四面都在竄,竄了就陷,陷了又竄,接著再向一邊倒,忽的又騰起。木料燃燒的聲音吱吱作響,火光亂了周圍的黑暗,可以清清楚楚看見斑駁的牆頭,以及身邊同樣看火的曹禺。
“他們……為什麼害你?”齊卡洛琢磨了下說辭,忍不住問,眼睛依舊盯著那堆火,好像他問得是火不是人。
“涼軍現在定了我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回話的人一樣,在回答火沒有回答人。
“你通敵叛國?”齊卡洛猛轉過頭,側看火光下神色捉摸不定的曹禺。他若是犯這樣的罪,自己還救他做什麼,活該讓人生吞活剝他!可眼前的漂亮男人,驕傲得連句軟話都不會說,又怎會做那樣的事!
“沒有,”曹禺回答得很乾脆。
“那怎麼……?”
曹禺簡單解釋了今夜房中發生的事。
“人可以亂認,筆跡也能亂認?”齊卡洛出聲打斷他。
“李政手下有個能仿冒筆跡幾乎到以假亂真的高手……但他們還是忌諱我的武功,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先給我下了毒……他成功了……”曹禺眯起眼專注地盯著身旁的篝火,“權力兩字……當真可怕,一旦到過手,就沒人捨得放棄……”嫉妒的火焰總在燃燒掉別人時感到得意,殊不知他首先燃燒的其實是自己。
“那混蛋真是卑鄙!”齊卡洛握拳的關節過分用力而隱隱泛白,“老子下次要狠狠砍了他!”
一簇火焰往上竄,再往上竄,竄的太高被攔腰斬斷,上邊的火苗消失在空氣裡,下邊的一會兒又被拉長。
“你們夏人痛恨我害死你們的兄弟……”漆黑的雙眸中閃著深深的堅定,“同樣我們漢人也痛恨你們胡人侵我大涼的土地、殺我國人……你們不知道,在這樣的夜裡,很多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在寒冷的角落中哭泣、忍受飢餓,不止他們,還有所有失去故土、家園,失去養家的父親、兒子的人……我做得是要把你們這些胡人趕出大涼的土地、還他們田地、家園,你們要恨就恨好了……”
齊卡洛默默地看著身邊的男人,許久的寂靜,只有篝火燃燒的聲音。
“老子的阿媽……”低啞的聲音打破靜默,“草原常有天災……老子離開的時候是冬天,她在氈房裡,沒有火,因為找不到可以燒的東西,她蓋著很薄的毯子,縮在角落裡發抖……剛才看到你凍得直哆嗦,就讓我想到她……草原上還有很多和我們一樣人家……我們也只是想找塊少點災禍的土地,讓他們好好生活…………”
曹禺側過頭,目光落在齊卡洛充滿回憶的臉上,再一次沉默……
篝火漸漸暗了下去,齊卡洛從被裡伸出手,伸長了勾到一段木頭,把它扔到火堆裡,火焰飄忽了下,呼地又騰了上來。
“你不能再回涼國,”齊卡洛裹著棉被像條皮蟲似的朝曹禺扭過來,“你回去就是死。要不這樣……”伸手撓了撓後腦開口,語氣中少了先前的敵視,全然把身旁的男人當作朋友,“反正你也做不成將軍了,平時又不太出戰,戴著戰胄根本看不清你的臉,沒人認識你。明天我帶回夏軍營地讓大夫替你把毒去了,我就說你是我路上撿來的,我們主帥不亂殺漢人,你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樣我不就真的通敵叛國了?”
“那怎麼能一樣!是他們先害你!你現在只是不替他們幹了!”齊卡洛激動地駁斥,繼而又聲細如螞蟻,“那以後……你要是真沒地方去……就跟老子回家好了……平時只要幫老子的阿媽放放羊,擠羊奶什麼的……不會也沒關係,老子教你好了……你要是學不會也沒關係……老子能幹就行……你和阿媽晚了就煮好飯,等老子回家……”
“你什麼意思?”低緩的聲音裡暗壓著羞怒,黑眸閃耀著危險的光芒射向齊卡洛,“你把我……當什麼?”
齊卡洛這才驚覺自己話裡的語病,臉立刻呼呼燒起來,“沒、沒有、沒什麼!”
“你成……親了沒有?”曹禺知道,其實這個憨實的男人並沒有惡意。
不明白曹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齊卡洛原本就紅了得臉燒得更厲害,“沒有!老子不會哄人,人家姑娘家不太喜歡……”
“你娶妻了沒?”齊卡洛問。
“沒有。”
“沒有?”齊卡洛瞠大虎眼不敢致信眼前的漂亮男人,隨即又瞭然地咧嘴大笑,“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