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找你不代表他沒有試圖找過你,他是在等,他在等你飛夠了飛累了回到他身邊;
「風箏能飛的高飛的遠是因為有線牽著,你身上的線他牢牢抓著了,在等你循著線回去,你懂嗎?」
我把頭埋在膝蓋中間,看著眼淚從眼睛流出來掉到地上漸漸積成一個小水灘
「你還愛他嗎,那個叫任邵風的人?」
「我還愛他。」
而且很愛很愛。
撲天蓋地的愛,世界毀滅的愛,椎心刺骨的愛,貫徹始終的愛。
「一直都還愛他。」
「那麼,回去吧?」
「。。。。。。」
「你這樣一個人生活,不累嗎?」
「。。。。。。」很累。
「回去吧,任邵風在等你。」
「我。。。要考慮。。。」
秦非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需要的是任邵風親自來對我解釋,
解釋他那時候吻的抱的這些那些男人,解釋他刻意疏遠的距離,解釋他碰到我就把我推開的原因
「亦寧。。。」
「別說了,不管你是自己要來跟我說這些話的還是任邵風要你來的,我不是狗,可以招招手就來嫌煩了又一腳踹開,」
「你去告訴任邵風,如果他可以再等我十年而且不碰任何一個人,我就回去。」
「?!」
我當然不是認真的,我想見他的心情十秒也不能等,我只是照著秦非曾經教我的,「如果一定會受傷,那就別讓自己跌的太重。」
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再退後,我就真的連尊嚴都不剩了。
順風·逆風(三十七)
之後好一陣子秦非都沒有出現,當然那個人也沒有出現
我找了很多事情讓自己變得很忙很忙,我為育幼院發起募款活動,自己設計形象商品,連絡工廠打樣製作,然後號召義工拿到街頭義賣
我接下訓練醫療犬的工作,也替流浪動物之家的寵物們四處奔波找合適的家,甚至鉅細靡遺的研究各國有關流浪動物的資料和政策,寫了一份詳盡的報告寄到各大相關單位;
天氣越來越熱了,我每天每天都盡心盡力的忙碌著,我給自己下了目標,要給所有沒有家的人和動物幸福,因為我明白,漂泊的浮萍是多麼想落葉歸根
投入工作的時候可以什麼也不想,我要關心的是今天哪一床的病人要出院,哪一床的病人要動手術,我要趕在他們離開之前和他們說說話打打氣;
或者是擔心哪一隻狗再過幾天沒有人領養就會安樂死、育幼院裡的哪個小朋友今天生日,我答應要幫他慶生
每天每天我都很忙,但是當一切忙碌過後,夜闌人靜躺在床上的時候,思念的心情一樣漫天蓋地的席捲而來,躲也躲不掉
我開始認真思考當初離開的原因,我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給的就慌忙的逃跑了,如果秦非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是真的誤會他了
但是那時候他的嫌惡和厭煩那麼明顯,說不定現在只是一時興起才會想起我
他從來都喜歡征服困難的事物。
無論他是把我說的〃十年〃當真了還是放棄了,也許從此之後我和那個人就真的再也不相關
也好。
我把一直都掛在胸口的指環拿下來,金屬經過長期的磨損沒有保養已經失去光澤,我找了個小盒子把指環放進去,然後收到抽屜裡鎖起來,和我的心一起。
最近我花很多時間待在安寧病房陪一個時日不多的病人,他是一箇中年男人,該是人生、事業頂峰的時候,他卻必須提早退場了。
這是一個辛苦又心酸的工作,每次我都會有親手把人送進死神手裡的感覺,簡直是看盡生老病死
幸好這個男人特別安靜,他不吵也不鬧,痛的不得了的時候一樣溫婉的勉強笑著問我可不可以給他一點嗎啡;
我常常向他訴說生活中的瑣事,像是育幼院裡的哪個小朋友有新家了,或是今天哪一隻醫療犬合格畢業了,有時候也會抱怨,抱怨哪個護士很兇,或者最近物價又上漲了
不管我說什麼,他都微笑著有耐心的聽,有時候他會說說他年輕時的事情,眼睛裡亮著光彩的
我也和他說過任邵風,說過我是怎麼逃避的逃亡,說過我還愛著那個人
他只是拍拍我的手說,孩子,辛苦你了。
今天我推掉其他工作,買了一束漂亮的花和一盒又香又大的蘋果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