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像個大號的多動症患者。劉隱山撫額,偏著頭慢慢道:“坐下說。”
事情是這樣的,李逸海的未婚妻胡佳宜昨晚在回家的路上被不法之徒盯上了,李逸海左等右盼等來了一通恐嚇電話,很不幸,胡佳宜女士被綁架了。李逸海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熬了一宿只得在這裡恭迎劉隱山大駕。
劉隱山支著下巴,微微頷首,眼中波瀾不驚,單是看著李逸海,一副有困難找警察的漠然表情,若是細看還能發現些許鄙夷之色。許久,他才後知後覺地笑道:“哦,是贖金吧。我都忘記了,你的積蓄都用來贖身了。”李逸海僵坐著,也自知顏面無光,現在無疑自取其辱。他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倒不是贖金,我沒遇到過這種事,希望你這兩天過來幫我拿主意。”
劉隱山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好意思,這種事情我也沒經驗。”見李逸海此刻心急火燎的樣子,點了點頭:“既然是你開口,那我竭盡所能就是了。”
憑藉著劉隱山的威望和人脈,此刻黑白兩道都在全力營救不知所蹤的胡佳宜女士,事情似乎一下子順利起來,不斷有線索和情報,只是分析起來仍是不小的工作量。李逸海雖然請了劉隱山坐鎮前線,卻也是茶不思飯不想,才兩天便瘦了一圈,劉隱山勸了幾次也就隨他去了。
第三天中午,李逸海喜上眉梢,歡天喜地的把劉隱山叫來,說是有了重大突破,基本鎖定了嫌犯的位置。為表謝意,李逸海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好菜款待劉隱山,希望劉隱山原諒他之前幾天的無禮怠慢。劉隱山望著滿桌精心準備的飯菜,倒沒什麼反應,只是說等把人救回來再慶祝也不遲。李逸海訕笑著說:“我好不容易都做了一上午了,你就賞臉嚐嚐吧,等佳宜回來我再補你一頓更好的。” 劉隱山望著李逸海略微顫抖的身體,笑著說:“那就說定了。”
劉隱山細嚼慢嚥,好在雨露均霑,每道菜都不曾落下。他吃得慢,也沒什麼表情,李逸海說什麼他也不甚在意,聽得多了便應一聲,一頓飯吃下來了然無趣。其間,李逸海出去接過一個電話,回來時抖得更加厲害了。劉隱山頭也不抬,問道:“綁匪要的不止是贖金吧。”李逸海驚異地望過來,一時語塞,竟答不上來。可惜劉隱山問的晚了,此刻也察覺身體虛弱無力,漸漸地連碗筷也拿不住了,他抬眼,看得到李逸海心虛得不敢與他對視,冷笑道:“宴無好宴,你要把我交出去?”說罷身子一斜,從椅子上跌下,順勢扯到了餐布,碎了滿地佳餚。
李逸海愧疚地把劉隱山從油汙中抱到懷裡,眼神堅定不失溫柔,“對不起,我會救你的。”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臂彎是如此有力,親吻是如此細膩,劉隱山絕望地閉上眼,他差點以為他們和好如初了。
劉隱山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緩慢,眼睛依舊閉著。其實他毫無睏意,只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可看的,便閉目養神。安德曾說他是遺世貴族,倒是所言不虛。出身世家,少年成才,留學名校,縱橫商場,既有儒家風骨亦不乏紳士做派,即使淪落至此,也能從容不迫。他就這麼躺著,細細回憶了這半生,除了在情場上栽了跟頭,似乎也沒什麼遺憾了,若說慘遭暗算,也是咎由自取,是他姑息養奸與人無尤。倘若還有機會,他願意放自己一條生路,從晴曉自殺的陰影走出來,再看一次落日餘暉,再品一盅甘甜美酒,再一次真切地從大地獲取支援。也許,再去收貨一份真正的感情,或者終身不娶孑然一身。他如此想著,才發現自己三十年來活得匆忙疲於奔命,竟然還有這麼多想做而未做的心願,胸口也感同身受一般傳來鈍痛。
李逸海端來晚飯,小心翼翼地餵食,他本以為劉隱山會大鬧脾氣絕食抗議,所以準備了滿腹的託辭。然而劉隱山太過平靜,溫順地吞下摻了藥的晚餐,彷彿靈魂已然遠去,只剩下一副皮囊。
入夜,李逸海躺在劉隱山旁邊,忐忑不安地看著劉隱山,“你不要害怕,只是送押金進去,不會把你當人質的。我會馬上救你出來的。”劉隱山沈默不語,側過身背朝李逸海。李逸海見狀,便貼過去,將劉隱山拉進懷裡,他的手環著劉隱山的腰,只覺得對方渾身冰涼毫無反應。李逸海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摸劉隱山的眼角,反覆幾遍確認劉隱山並沒有流淚,誰知自己倒是先哭了。他盼著劉隱山哭出來罵出來發洩,卻又怕劉隱山流淚,因為劉隱山很少會哭,如果哭了那便是傷透心了。他知道自己卑鄙無恥,使出下三濫的手段,用劉隱山去保佳宜的平安,可心中卻幻想著劉隱山會像從前一樣原諒他。
大概是被李逸海折騰煩了,劉隱山竟然開口了,“我想下來走走。”他渾身無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