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需要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道理。
吃飯途中李娟接了個電話:“喂?……恩……沒啊,我沒有啊……哦,是麼……我不知道啊……嗯嗯,行行,那問問那個誰吧,我最近忙著帶小孩兒不知道呢……好好,一定一定,有時間肯定出來。”
李娟掛了電話,老劉問:“誰啊?你那麼官方的口氣?”
李娟看了看王殷成,“周巖,我倒納悶了,他怎麼知道成子回來的,問我要成子的電話號碼呢,說有時間出來聚聚。”
王殷成沒說話,老劉拿餘光掃了眼王殷成,道:“吃飯吃飯,管他的,又不熟。”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三人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也已經快十點了,老劉和李娟的兒子今年才五歲,快上中班了,兩個人都不放心兒子,所以也就沒在外面晃悠。
老劉勾著王殷成的肩膀沿著馬路牙子慢慢走,李娟去拿車,“兄弟,聽哥一句,以前的過去都過去了,沒什麼過不來的坎兒,日子還要照過不是麼?娟子也想給你介紹好的。”
王殷成失笑,俊秀的臉在昏黃的路燈下散出一股子慵懶的味道,茶金色的眸子像是鍍上了一層光:“你們想太多了,我這幾年過的挺好的。”
“那你還單著?”
王殷成又笑,淡淡的笑意彌散在唇邊:“我那是生活圈子窄,沒有合適的,有合適的我也不會單著。你們放心好了!”
老劉想了想,覺得言盡於此,多說反而是自己矯情了,他拍了拍王殷成的肩膀:“成!以後跟著哥哥好好幹!改明兒去我家,我帶你見見我家那個大胖小子!”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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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和李娟住在三環外,離這裡有點遠,王殷成卻只要走十五分鐘,也就沒讓他們送。
老劉和李娟走之後,王殷成雙手插在褲帶子裡沿著路邊慢慢往前走。他有這個習慣,每次想一些事情的時候他都要走一走,不能單坐著,否則人會很焦躁。
他想起剛剛吃飯的時候,娟子臉上有那麼一刻閃過絲尷尬,雖然很快掩飾過去,但王殷成天生就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他看到了,只是假裝沒有看到,而他也知道,娟子當時為什麼有點尷尬。
當時他們在說“兒子”這個話題。
王殷成腦海裡突然回憶起很多年之前,他躺在病床上眯著眼睛,頭頂眼前都是一片刺目的白,他掙扎著想起來,渾身卻溼漉漉的沒有力氣,朦朧間聽到有人說——
“把孩子帶走吧,合同上有寫的,他無權看孩子也沒有孩子的監護權和撫養權。”
“不用了,抱走了,這是為他好。”
“對,這件事情一過,他還能繼續好好生活。”
“不,你那是在害他,看一眼以後會記一輩子,痛苦一輩子,走吧走吧,算我求你了。”
……
王殷成在十字路口停下,眼前是五彩的車流,紅綠的燈光和斑斕的人群,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手心都是冷汗。
有些記憶早被自己鎖在黑匣子裡,一輩子都不想觸碰,然而有些卻永遠無法沉澱,好像是河底經久的沙石,以為翻不出漣漪了,最後才發現,季節性的潮漲潮落都能讓河底翻騰出浪花。
不會忘的,也不可能忘。
即便是王殷成如此淡薄的性格,也永遠會記得那一天,冰冷的手術檯、墜脹的肚子、頭頂刺眼的手術燈……那是從自己身體裡剝離出來的血肉,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他孕育了十個月的結晶。
然而卻終究沒有見過一面。
王殷成永遠記得那天,五月十八。
那是一場交易,是當年王殷成為了幫周易安還債選擇的不歸路。自此之後,他的人生便是逆轉性的顛覆,沒有人能體會那段時間自己的心境,那些嘲笑的鄙夷的,都不過是最最輕微的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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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包子見麻麻還得稍微等等,劉攻都還沒有正式和小成子說過話捏~~
☆、7
【鑑於蠢兔子改了登陸密碼,瞬間忘掉之後把自己鎖在外面,導致昨天沒有更新,今天雙更,第二更下午發】
劉恆晚上沒有讓保姆過來,自己煮了一頓飯。
豆沙已經不哭了,但表情比往常更冷,面上掛著“離我遠一點”的神色坐在沙發角落裡,小手捧著劉恆的手機,垂眸認認真真看著螢幕,時不時手指頭還在螢幕上戳一戳。
豆沙已經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