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他表現得十分隨意:“不過是得到‘天下第一’的稱號罷了。”
我大驚,從來不知道貌似淡薄名利的弄玉竟會有這等野心。我也沒再接話,只是等他說下去:“另一個人就是傳聞中的天下第一人重火境宮主了。”我道:“重蓮?”我知道弄玉的武功奇高,在江湖上已經鮮有敵手,但是想與重蓮抗衡,或許還是需要再努力幾年吧?
他又是不以為然地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的確打不過他。況且重蓮已經銷聲匿跡許多年了,只怕是尋到他都很難。”我問:“他既然已經不打算再重出江湖,你為何又要殺他?”他說:“如果一個很值錢的寶貝落到了你手裡,你很珍惜它,可你會天天看著它麼?”我說:“怎麼可能?不管再值錢,都會膩的。”弄玉又道:“那就是了。你把它丟在一邊,遺忘了很久。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把你的寶貝給偷了,並且宣告所有人那個東西歸他所有,你會把它搶回來麼?”我用力點頭:“肯定會啊。”他說:“那就是了,這個寶貝就是‘天下第一’的稱號。”
我張張嘴,正準備反駁,才發現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如果江湖上傳出有人奪得天下第一稱號的訊息,難保那個已經消失的重蓮不會再重出江湖。我有些嘲諷地笑了,這人還真是奇怪,莫非任何東西都要等到快失去的時候才會體現出它的價值麼?我問:“是不是你的名聲傳遍了整個江湖,所以不好行動?”他沒直接回答:“哪裡叫做‘名聲’?明明是‘臭名’罷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感情就像凝固了一般,沒有一絲起伏。我的心中一懍,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凍結了一般。一個人要做到對旁人輿論都於視無睹,是需要經歷多少的思想鬥爭?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感覺問題,我看到的弄玉並不像是在裝模作樣。可是他既然已經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為何還要去奪取這個虛無的稱號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頭犯衝了,竟然開口道:“我幫你去解決這兩個人。”不是我自高自大,我知道我殺不了他們。可是我就是想幫幫他,即使我的力量何其幽微,即使結果一定是落敗。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採,這不是家家酒,會丟性命的。”我笑:“在你眼中的溫採就是這等無用之輩?”他沉默了。我說:“讓我去,江湖上沒人認識我。人家只知道你身邊有一個孌童,卻不知到他是誰,不是麼?”弄玉有些憤然地說道:“溫採!你在胡說什麼?”我說:“傳言就是這樣的。無論你承不承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卑不亢,我沒有諷刺他的意思,更沒有敢諷刺謠言力量的意思。他斷然說道:“不行。”我說:“為什麼?難道我就有義務在這裡天天守著你一事無成,甚至某日突然聽到你丟掉性命的訊息嗎?”弄玉並沒有被我激怒,只是依然堅定地搖頭。我見激將法沒用,轉而嘆道:“原來你是在擔心我……”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只是想讓他矢口否認,沒想到他竟然用冰涼的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柔聲說道:“你明白就好。”
我的臉一瞬間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我要繼續看著他的眼睛,估計又要被他給矇騙過去。我轉過臉去,說:“你讓我去!你要不肯的話也行,你一個人去爭你的天下吧。”他說:“你什麼意思?”我冷哼:“這你都不懂?你要不讓我去,我就離開你。”
我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在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就答應讓我走了。後來他回屋子歇息去了,我依然坐在水池旁發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那幅掛在正廳裡的畫。
我發現一直以來他做的許多事都讓我有所期望,可是他每次都在我飄飄然的時候再將我從高空中摔下來。時間長了我也不敢多想了,自己對他的那份心,也只得藏著,努力不讓他發現。雖說如此,我在他的面前卻如同一張白紙一樣,什麼都是一眼就被他看透了,這讓我產生了很大的挫敗感。
有的時候我開始懷念小時候在他邊的日子,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得聽他的。他就像我的爹爹,告訴了我好多事,又像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讓我覺得無比崇敬。那時我每天都在期待他來看我,他如果不來,我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我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情的開端,我只知道,他逼我做很多事我不覺得討厭,最多隻覺得害怕。我也沒法對他生氣,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發現一切開始變得複雜就是從他對我做出那種事開始。但是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雖然他不是個好人,雖然他做過那麼多不齒的事,雖然他對我時冷時熱,我卻依然非常感激自己能夠活到現在,雖會心痛,雖會怨恨,但能夠這麼鮮活地感受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