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屋子裡有了一點點動靜,那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心臟已經跳到我自己都承受不住了,“砰砰”的撞擊聲一直刺激著我的神經。
那人的腳步輕輕移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準備主動攻擊我了。我輕身躍起,躲過了他的攻擊。他用的是劍。這也是弄玉告訴我的,劍聲不比刀聲,凜冽,卻不會招風。聲音像是竹條劃過空氣一樣,很尖銳。這人的動作快到讓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而且招式中透露出來的殺氣卻是我怎麼也醞釀不出來的。我的也有求生意志,我只是想保護我自己,卻沒想到這種本能是要為了自己殺掉別人。只聽見“唰”的一聲,又是一劍——我聽見了衣服破裂的聲音,我的左手大概流血了。這人每一劍都是刺響我的要害,我有些害怕了。我還不能死,我的家仇還沒有報!我跳起來,一腳踢向那人,然後就是他倒地的聲音。我吃驚地發現自己的命中率居然這麼高了,於是腦海裡一片空白,將弄玉教我的《玉石俱碎》最後一式“玉倒山頹”使了出來——
“轟”一聲巨響!我聽見房子的瓦和磚頭震落在了地上。一片安靜。
門很快就開了,光線透了進來。我看見開門的弄玉臉上掛著令人無法琢磨的笑和有些刺眼的眼光。
地上倒著的人,沒有流血,正如傳說中弄玉的手下殺掉的人一樣,死去也和睡著一樣。而那個穿著深灰色以衣裳的男子,看上去那麼眼熟。我呆了許久,腦海中終於不再一片空白。
那人正是教了我三年武功卻從未與我多說過一句廢話的師傅,瀟矜。
我轉頭看看弄玉,他似乎很喜歡我這樣驚訝和後悔的樣子。可是我卻沒法做到輕鬆面對,這是我的師傅,無論他待我怎樣,他都是是與我有過三年交情的人。
可是弄玉卻像是沒有一絲惋惜一樣,彷彿死了的只是條狗。他說:“好孩子,你已經過了我對你考驗的第一關了。”我的喉嚨中像卡了什麼東西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原來,這只是第一關而已。我還要繼續殺人,是不是最後一關,就是將自己殺掉?
他似乎看不到我眼中迸發出來的怨恨和怒火,拉著我的手,把我拖到了隔壁的屋子,又像是在重複一件很簡單的事一樣,轉過身去看了看站在園子裡給植物澆水的花花。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竟然要我殺了從我失去父母那天開始就一直陪著我的姐姐!我的冷汗從額上涔涔落下,口中的唾液一瞬間變得好苦澀,就連呼吸都好睏難。本能地往後退著,我不能這麼做!可是弄玉依然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絕情的冰冷:“你不懂我的意思麼?”我驚恐地搖頭。他平淡地說:“殺了她。”
我看著花花,她依然穿著自己喜歡的嫩黃色花布衣,黑色的布褲似乎有些短了,這幾年她也長高了不少,如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雖然衣著頭式沒有變,臉蛋卻是越發清秀動人了。她現在十九歲,正是女孩子最美的年齡,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殺掉自己當作姐姐一般的人?!
弄玉似乎看出了我的猶疑,用手在我臉上撫摸著,媚笑道:“採兒,你知道義父沒有這麼多耐心等你做思想鬥爭,你今天是殺也得殺,不殺也得殺。如果不殺,結果你是知道的。”我當然知道!如果我不殺她,那麼死的那個人就是我。可是我欠了花花太多的東西,她的青春、她的幸福、她的未來,甚至還有一顆她時時刻刻都會很明顯的坦白在我眼前的心。她喜歡我,這是我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了,可她從來沒有讓我為難過,只是守著我,從每一件細小的事上表達出她那顆赤誠的心。
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殺她的。弄玉見我不講話,於是摸著我臉龐的手往我的脖子處移了一下,在那兒上下撫摸著。這讓我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隨時都會被他那隻漂亮的手給掐斷。他笑了:“怎麼?你連死都不怕了?”他不可能殺我,我篤定。他最多對我施暴,頂天也就是用酷刑折磨我。於是我淡淡地說道:“你殺吧。”他微微一怔,又平靜地問:“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半死不活?”早就料想到他會用這一套!我沒有看他,反正我個子沒他高,力氣沒他大,武功沒他好,就連輕功都差他一大截——這下是想打也打不過,想跑也跑不了。
他的手在我脖子上微微一用力,又小聲說道:“花花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你對她會有所眷戀,我明白。等你殺了她,我會替你再尋幾個漂亮的姑娘。”原來他依然以為花花和我有過了什麼關係。我不明白他是在想什麼,花花沒做錯事,可是他叫我殺她,還說要叫人代替她來服侍我。我咬咬牙,極力壓抑住自己害怕的心情:“花花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