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這小東西倒是會吃醋。”晉王樂了,“我本想著他們頂多請個戲班子來暖暖場,卻不知他們請人都請到榮華街去了!額…倒不是我瞧不上誰,只是這男風,我卻是從來不沾的。不過今日一見,還真是不枉此行。像如此精美的舞蹈,我還只是在十年前見過。說來也巧,也是個小倌跳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哎…我也記不清了…”
“殿下醉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弈書突然開口。
“啊?誰說我醉了?”晉王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甩頭。
“殿下你一喝醉話就特別多。而且,這個話題我們剛剛已經談過兩遍了。”弈書回答道,聲音裡,依舊是無波無緒。
“侍畫相公是吧?麻煩你將殿下扶上樓去可好?”弈書起身,伸手去攙晉王。
侍畫看了看身邊的錦釋。錦釋衝他微微一點頭。
“殿下,我們上樓去吧。”侍畫扶起晉王,兩個人搖搖晃晃的往樓上走。
“哎?怎麼就走了?”晉王胡亂揮舞著手臂,想要回頭。
“咱們先上去,奴家給你說說師傅以前的趣事可好?”侍畫哄孩子一般的說道。
“真的?說話要算話…”
“是,奴家說話算話…”
樂女們此時停止了彈奏。
“都下去吧。”弈書手一揮,樂女們迅速的退了下去。
錦釋依舊不安的跪坐著,心臟跳得飛快。
“你怎麼會在這兒?”弈書背對著錦釋,冷冷的開口。一字一句,像無數把冰刀,直戳錦釋的五臟六腑。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錦釋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再會的場景,想象著再見面時,弈書會用怎樣的語調、怎樣的心情訴說著對他的無盡相思;想象著弈書會告訴他,在離開他的日子裡自己是多麼的肝腸寸斷、多麼後悔自己當初一時衝動所做出的抉擇。
十年了。一遍又一遍的幻想、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欺騙,在這十年漫長的時光裡被揉成了碎片,被挫成了粉末!也燒完了!也殆盡了!也隨風散去了!最終…模糊了時間,模糊了地點,也模糊了人…
一寸相思一寸灰。
卻換來今日這一句:
你怎麼會在這兒?
“呵呵…”錦釋低著頭,笑得悽絕,“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會在這兒?你以為,我是有意出現在你面前的嗎?嗯?郡馬爺?”
“我是說,你不是應該早就走了嗎?”弈書轉過了身。
“走?”錦釋站了起來,直直的望向弈書的眼睛,“上哪兒去?我這個樣子,能上哪兒去?”
“能上哪兒上哪兒,想上哪兒上哪兒,只要不在這個地方待著!”弈書看著錦釋,微微有些激動。
“是嗎?郡馬爺這是嫌我礙事了?”錦釋繼續笑著,“那你早幹嘛去了?怎麼不派人來滅我的口?還留我苟延殘喘了十年?”
弈書皺著眉頭,額上突出的青筋清晰可見。
“是啊,堂堂晉王殿下嫡親的妹夫,居然在婚前跟一個男妓有說不清楚的關係,一旦傳出去,你的仕途不就全毀了嗎?”錦釋依舊自顧自地說著,“再者,憑你魏大人平素的為人——”
“夠了!”弈書一手捶上了畫舫的木質牆壁,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成一團,“…居然還留在藏香閣…錦釋…這是你自甘墮落,抑或…在懲罰我?”
“你…說什麼?”錦釋不解地望著那張曾在自己的夢裡描繪過千百遍的臉。
“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收到那些錢…”有些無力的靠著牆,弈書眼神…竟然有些…哀怨?
“什…什麼錢?”
“我走的那天早晨,託人帶給你的,贖身錢。”
“哈!我的郡馬爺,”錦釋重新笑了起來,“一顆真心,就換你一筆贖身錢?你倒是說說,你把錢交給誰了?陳婆子嗎?到了她嘴裡的錢還能再給你吐出來?”
“嬛兒,我給你的小童嬛兒了…”
錦釋腦子裡“嗡”的一聲,覺得自己腳下一陣發虛。
“你當時昏迷著,我把他叫到了藏香閣外,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親手交給你…我知道,那點錢可能不算什麼,遠遠無法彌補我對你犯下的過錯,可那是我當時能拿出的全部積蓄。我只希望在我走後,你能夠離開那個地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受人欺負…”
“堂堂…七尺男兒,卻做…女子之姿。郡馬爺,晚了,在您說出這句話時,一切就都晚了。”錦釋說著,又一次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