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他在四面楚歌的窘境之中做出什麼傻事。
畢竟以他的瞭解,林洛松也算不上個有理智的人。
「把女書迷的肚子搞大還不肯負責?」謝綺言從他身後經過,被螢幕上一串聳動的標題吸引了注意力,她俯身看著那張爆料帖,皺眉道:「這是真的假的?怎麼好像一夜之間他就做了罄竹難書的壞事?」
「不知道。」謝錚言聳聳肩,把滑鼠拖下去,爆料的人語焉不詳,貼出來的偷拍照又模糊難辨,很難確定是真材實料還是渾水摸魚,他扭頭看著綺言,問:「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可憐?」
謝綺言呆怔了片刻,點了點頭,說:「畢竟他的書曾經讓我感動過,這樣就夠了,如果他被打擊得一蹶不振,我會覺得非常惋惜。」
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毫無理智地迷戀林洛松,但是她也做不到立即翻臉把他批得一錢不值,這種感覺挺矛盾的,他苦惱地看著弟弟,問:「我是不是一個很沒原則的人?」
謝錚言忍俊不禁,說:「姐,你的原則是善良。」
「嘴很甜嘛!」謝綺言心花怒放,親暱地給了他一肘子,「我去做飯了,你有空下來幫幫忙,別把時間浪費在八卦上。」
「我在忙啊。」謝錚言關了網頁,拿起一本書,正是那本被拍得渣也不剰的《冥靈鎮》。
他用一整夜時間在每一頁的空白處做了詳細的批註,歸納了每章的主題,概括了情節主線,把他認為轉折生硬和表述不清的地方用紅筆標記下來,圈點出尚可稱為精彩的部分,還在每章結尾寫下了自己的閱讀感想,最後又總結了整體結構上的缺失和人物塑造的瑕疵,並在最末留了一段話——
當我在賽場上的時候,我的眼睛只盯著球,我的目標非常簡單,那就是拚盡全力打一場精彩的比賽,可是我同樣明白,在生活中我們難免會被一些東西所迷惑,讓它混淆了我們的方向,走得越遠,就越容易給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負擔,甚至最終在岔道口迷失,忘記了只有心無旁騖的旅者才能享受那些美妙的風景——當他們像孩子一樣去撲花叢中的蝴蝶時,必然是放下了行囊的。
我不曾把你捧上神壇,也不想把你打入地獄,在我眼中,你始終是個普通人,洛松,我希望你能夠記起最初動筆時的想法,不為聲名所困,不被榮耀壓垮,寫你喜歡的故事,過你想過的生活。
——你的Ronnie
寫完之後,他把書裝進紙袋,打電話叫快遞公司。
由於不知道林洛松的地址,他把書寄到了出版社,並在快遞單上標明轉寄給林洛松本人,不過由於編輯部剛剛有人事變動,這些瑣事並沒有及時處理,所以快遞送到林洛松家裡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他過了整整一個星期行屍走肉、醉生夢死的日子,餓了就叫外賣,渴了就猛灌啤酒,困了就睡,睡醒就發呆,渾渾噩噩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幸好他還記得洗澡和丟垃圾,才不至於把家裡搞成一個豬窩,不過再這麼宅下去,會發黴長綠苔也不是不可能,特別是遇到這種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倒楣天氣。
他的心情比外面的天氣還要糟糕,糟糕到連酒都喝不下去,洛松把滾落到腳下的易開罐踢到垃圾桶附近,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兩眼發直地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
一道閃電劃破雲層,隨即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震得窗戶都嗡嗡作響,林洛松將額頭抵在沙發背上,把一個抱枕攬到懷裡,輕輕拍了兩下,低聲說:「Ronnie,不要害怕,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會平安降臨的。」
他在唸那篇色情小說裡男爵對女家庭教師的臺詞,其中有一幕就是雷雨天氣裡敵人來攻打城堡,男爵把家庭教師護在懷裡安撫,林洛松閉上眼睛,在腦中描繪出當時的情景,然後訕訕地笑了。
雖然離那時並不太久,卻讓他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恍惚感,誰能想到Ronnie其實是個男人呢?又有誰能想到他會對那個恨之入骨的人念念不忘呢?
胸口又開始悶痛,林洛松用力抱住那隻抱枕,想藉此緩解那種讓他窒息的疼痛,而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出來,像催命一樣在陰氣沉沉的房間裡迴盪。
哪個混蛋雷雨天還打電話,不怕被雷擊嗎?林洛松瞪著電話機,看到螢幕顯示出編輯部的號碼,他更不想接了,把抱枕壓在腦袋上,繼續幻想他和Ronnie在城堡中的歡樂生活。
電話不依不饒地響個沒完,讓他的構思屢屢被打斷,洛松終於火了,跳起來抓起電話,兇巴巴地喝道:「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