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舉起來朝他示意:“要喝嗎?”
孟凱風看著孟嘉寶還沾著牛奶的上唇,還有問話時瞪得圓圓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來。
孟嘉寶不明就裡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呆了:“你到底要不要喝牛奶?”
這個時候,林湛已經和父母等在考場外面了。
“東西都帶好了嗎?”林母忍不住問。
林湛大約是第八次在透明的文具袋裡檢查了一遍,淡定道:“都帶好了。”
林父大步流星地從前方走過來,滿臉的皺褶彎彎曲曲地糾結在一起,沒好氣地開口:“這裡的小賣部是怎麼回事!一瓶礦泉水都要兩塊五!不就是坑我們這些考生家長的錢嗎!”
他說著,把手裡一瓶冰鎮的脈動塞進林湛手裡:“你要是渴了就喝幾口,要是沒喝完就不要了,這麼熱的天別放壞了!下場考試再買一瓶。”
林湛沒說話,默默地撕水瓶外面的包裝紙,上面有字的紙都是不能帶進考場的。
為了保證考生的順利通行,考場附近的主幹道都被封鎖了,一路上都是送考生的車。孟凱風一個人騎著他那輛腳踏車在其間穿行,透明的檔案袋掛在車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盪著響。
每天都過的那條林蔭道,兩旁的樹木長得愈發茂盛了,頂端的樹枝甚至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天然的綠色蓬蓋。
不知不覺就是一年過去,孟凱風不無感概地想,假如從來沒有遇見過林湛,他現在又是什麼樣子呢?想想其實也不會有什麼變化,還是這樣孤零零地一個人去考試,然後搬出孟家,在這個城市裡找一個容身之所,每天在地鐵大廈這些鋼筋鐵結構建築組成的叢林裡穿梭,神色匆匆地和一些人擦肩而過。
誰知道那些人裡會不會有林湛呢?
假使林湛沒有遇見他,生活也不會任何變化,他仍舊會成為溫和穩重、舉止得體的林湛。這樣想著,真是讓人沮喪,好像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遇見對方的某種必要呢。
可是,陷入沮喪情緒的孟凱風卻不會知道,他們就像兩株遙遙相望的樹木,在各自的一方領域成長,只等著有一天參天而起,讓最頂端的樹枝在雲裡溫柔相觸,好像兩隻交握的手掌。
林湛和孟凱風就在同一個考點,周圍是考生和家長圍成的小海洋,林湛忍不住扭頭看,入眼處卻都是陌生的面孔。
“叮鈴!”孟凱風正在找停車棚,就看見林湛正站那兒東張西望,好不容易擠到了他背後,惡作劇般地按了下車鈴。
林湛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孟凱風正要搭話,就見林湛又端正了面容道:“前五年的真題捲上的錯題都做好了嗎?”
孟凱風把正要出口的一句話憋回去,心虛道:“嗯,都重新做了一遍,應該沒問題吧。”
“哎,現在說你也來不及了,你別緊張,按部就班地做題,上本科線還是沒問題的。”
“哦,嗯……”孟凱風自顧自地點點頭,看了眼林湛身旁的父母,禮貌地點點頭:“叔叔阿姨好!”
孟凱風總算在孟家呆了三年,雖然有些拘謹,卻也有幾分氣度,看得林父林母都是一怔。林湛在旁邊卻有些氣悶,這個傢伙明明是個徒有其表的大笨蛋,偏偏長了一張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臉,不但能唬住長輩,還能哄住小姑娘……
打住!林湛偷偷紅了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進考場前,孟凱風從兜裡掏出林湛從前送他的平安符,在林湛眼前晃了兩下:“放心吧,我帶著這個,運氣不會差的。”
林湛笑道:“考試能靠運氣嗎?”
話雖這麼說,等孟凱風坐在考場裡,大致瀏覽完整張卷子,的確舒了口氣。林湛給他準備的高強度考前磨槍計劃,總算是沒白費。
第一門考語文,他也是第一次把語文作文大部分格子都老老實實地寫滿了,其中還絞盡腦汁地加進去了幾個成語。最後不知如何結尾,按照林湛的指示寫了句似是而非的話再加上省略號,勉強算作結尾留白、引人遐思。
接下來幾門,孟凱風一路不說披荊斬棘,也總算沒掉進開頭的幾個小坑。勉勉強強走到結尾,最後一個大題照例是看不懂的,龍飛鳳舞地上書一個“解”字,總比一片空白看著舒心。
高考就像橫在許多人面前的一面高牆,大家常常恨得想拿大錘頭把它錘垮,最後卻不得不乖乖地撅著屁股墩一個個爬過去,只為看看傳說中那頭廣闊的風景。
他們萬萬想不到,自己現在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