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格外艱難……耳邊龍煜的聲音忽近忽遠,像是飄在雲端:“笨蛋!快醒過來!張開眼睛!”
徐韶雲感到臉上火辣辣地,艱難地張開沉重的眼皮:“疼……”
龍煜欣喜若狂,撫摸著他的臉頰,緊張地問他:“你感到怎麼樣了?”
徐韶雲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把臉往龍煜的懷裡靠了靠,氣若游絲地說:“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龍煜呵斥他:“閉嘴!不準說那個字!你只是被凍到了,別七想八想。”
徐韶雲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苦笑:“我好冷……”
龍煜表情凝重,他見徐韶雲面色青白、嘴唇發紫,說話虛弱的模樣分明是體內的寒毒發作的症狀,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時候冰魄峰上雪花漫天,他倆困在山頭上無處可走,眼看懷中的徐韶雲眼睛又要合上,龍煜心裡一顫,忙用手拍打著他的臉,低聲喚他:“快醒醒!不要睡!”
這樣下去不行!徐韶雲的情況很不好,眼看著天就快黑下來了,他絕對不能讓他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過夜,他將徐韶雲背起來,一邊走著艱難的山路,一邊不停地與背上的徐韶雲說話防止他昏睡過去:“徐韶雲你聽著,你千萬不能睡,集中精神和我說話,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回答我,一句也不能漏掉!聽到了沒有?”
徐韶雲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山路陡峭難行,何況又是雪天,龍煜身上背了個徐韶雲,步伐愈加艱難。雪漸漸下大,頃刻間演變成了暴風雪,呼嘯的山風夾雜著雪珠刮到臉上,刮出細微的傷口,雙手被鋒利的岩石拉出一道道血痕,龍煜自己亦凍得牙齒打顫,臉都木了,但為了徐韶雲,他盡力使自己的腦袋保持高度清醒,氣喘吁吁地喊著:“徐韶雲我問你!你還想不想找到你的親生父母,知道你的身世?”
“想……”
“你還想不想像個普通人一樣活下去,不必再受那個玄冰神鐵的苦,不必再受那些江湖人士的追殺?”
“……想……”
“你還想不想回揚州?想不想和我一起見見爹孃,還有施表妹?”
“……想。”
“那就給我活著!給我好好活著!你要是敢給我自說自話就死掉,我不會放過你!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追到陰曹地府來找你,你要是不想死了還天天被我的魂魄折磨就給我好好活著!”
龍煜感到自己的背上溼溼地,許久,響起一個幾不可聞的回答:“嗯……”如果不是他聽得專心,它幾乎淹沒在風雪聲裡。
雪越積越深,從腳踝,到小腿,再到膝蓋,龍煜的雙腳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腳趾是不是都被凍掉了。腳步越來越遲緩,每抬動一下都變得無比艱難,冰凍的麻木感由下往上,先是腳,然手是身體,最後到腦子,全身上下每一個零件都失去了作用,唯一的知覺就只有胸口尖銳的疼,每喘一次氣,就會有冷風吹進嗓子眼裡,胸腔裡灌滿了風雪,讓身體裡每一條經絡裡的血液都結成了冰塊。
“撲通!”一聲,龍煜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嗚——嗚——”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空曠的山間迴響著風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這是一種很奇特的聲音。龍煜撐開眼皮,看到灰濛濛的天空,無邊無際的陰霾橫亙在視野裡,冰冷的雪粒落在臉上、嘴唇上、眼睛裡,喚起一絲輕微的知覺。
就要死了嗎?在這裡……他們就要死在這個地方了嗎?……
龍煜努力抬起自己的手,在雪地裡找尋著,摸過一捧又一捧的冰雪,終於在雪地裡牽到了那個人的手,他與他十指相扣。那隻小小的、冰涼的手掌和地上的雪一樣冰,只有手心裡還保留著一絲溫熱,透過手心相貼的觸覺傳遞到他的手心裡,透過那凝滯的血液流入他的心房,向他傳達著一個資訊:還活著,這個人還活著。幾近冰封的心臟重新開始劇烈跳動,寒冷的身體煥發出強烈的生機,正是這抹溫熱再次激發了龍煜體內所有的求生慾望——他不能讓這抹溫熱消失!他要讓這個人活下去!
龍煜以劍支地,耗盡所有的力氣撐起身體,想要站起來,可已經失去知覺的雙腳卻怎麼也無法支撐沉重的身體,無論怎麼捶打、甚至用劍劃傷皮肉也於事無補。龍煜只得將徐韶雲背起來,雙膝跪行,一步一步,用膝蓋摩擦地上的雪粒與石子艱難前行,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個矮矮的山洞,龍煜咬牙,用盡全身力氣一寸寸地挪動著,同時也不忘鼓勵背後早已昏迷過去的徐韶雲:“快到了……再堅持一下,我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