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和,也不一定是軟弱可欺。敢說真話的,才是大勇。”
“我們南楚……就真的這麼不堪一擊?”江渉根本沒反應過來溫鬱之在講什麼,他呆呆愣愣的坐著,茫然的問:“那如果北燕打過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溫鬱之和沈沁都沒有回答他。溫鬱之沉默的仰頭望著天空,沈沁則長長的嘆了口氣。兩人的神態,都和臺上的趙淵一模一樣。
江渉突然就想起了兩句詩來:“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伯夷、叔齊不食周粟……要是真有一天,南楚真的亡了,那自己,豈不就是亡國之人了?這天下之大,到那個時候,卻是再也沒有自己的故土了……
江渉光是想著,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算了,別胡思亂想了!”溫鬱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聽那姓趙的書生胡說,只要變革得當,楚朝定然中興。北邊的蠻子要是打了過來,我們打回去就是了!”
“是,這要是開戰了,那還有什麼說的,打吧!”沈沁也笑了:“不過這趙淵倒是不簡單,年輕人,眼光夠準,膽子還夠肥。要是他春闈中了,可千萬得把人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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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溫鬱之去過集思臺後,江渉心裡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悶得慌。中興一個國家,說起來簡單,可做起來,卻又談何容易?江渉感覺自己隱約的體會到了溫鬱之肩上的那份壓力。
如今他在溫府住了近一個月,身上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日子,不知不覺就到了溫鬱之父母的忌日。
忌日當天,皇上特意下旨,給溫鬱之放了一天假,還命自己的貼身太監代他來溫府祭拜。
溫鬱之開了溫府祠堂,供上父母牌位。從早晨到下午,各色人馬便絡繹不絕,沒個消停。
京城一眾官員貴族,只要排的上號的,幾乎全來了一遍。溫鬱之穿著一身白布麻衣,站在正廳接待。臉上始終帶著幾分適度的哀慼,完美的就像一層面具。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待溫府閉門謝客之後,溫鬱之的老師戴恭時如約而來。他看到江渉,愣了一愣,隨即慈祥的笑了,評價道:“寶劍出鞘,只是鋒芒太盛。”
江渉面上恭恭敬敬的回答“受教”,心裡暗罵他倚老賣老。
戴恭時卻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搖頭笑道:“呵,小夥子還不服氣了。”
江渉一哽,無話可說。
見江渉吃癟,溫鬱之樂了,忍不住嘴往上翹了翹。
這是他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戴相併不是獨自一人前來,他身後還跟了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差不多的年紀,皆是二十出頭。
走在前面的人一張國字臉,一身祭服嚴嚴整整,鬢髮也梳的一絲不亂。那人繃著嘴角負手而立,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他微微皺著眉的神態,倒和溫鬱之有幾分相似。
戴恭時笑的介紹道:“小侄戴桁,來京城趕考,現在就住在我府裡。我想著你們都是年輕人,今日就帶他來認識認識。”
這便是讓溫鬱之提攜的意思了。溫鬱之當然明白,立刻上前與戴桁閒話起來。
可在江渉看來,這戴桁嚴肅雖有,卻怎麼都缺了幾分沉穩。溫鬱之板起臉來的時候,就像是一柄重劍,力壓千鈞,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可他,明明是一樣的神態,就是有股說不出的刻板呆愣。
對於這“翻版溫鬱之”,江渉簡直是怎麼看怎麼不爽。
那人看江渉也是同樣的不順眼,皺著眉瞟了江渉側頸的那朵芙蓉花一眼,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哪來的人妖,不男不女。”
江渉直接給氣笑了。溫鬱之看了江渉一眼,目光中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倒是戴桁身後的那個青年見了江渉,眼睛一亮,兩步上前,拉著江渉袖子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發問:“你是‘芙蓉雨’吧?聽說你是江湖高手?誒,江湖上都有什麼?真的好玩嗎?”
這人的風格和戴琰截然不同。一身白色的忌服,倒是穿出了一股隨性自然的味道。再仔細一看,青年人唇紅齒白,目光中更是透出一股靈動慧狹,給人一種言笑晏晏的感覺。
“誒,你知道我?”江渉看他順眼多了,便乾脆把戴相侄兒丟到一邊,開始滿嘴跑馬車:“我跟你說啊,江湖可好玩了!你知道那‘天山童姥’麼,據說可以返老還童。還有那‘葵花寶典’……”
溫鬱之頗為無語,這分明是江渉最近看的武俠小說,還說的還跟真事似的,也不嫌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