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套在身上,他現在很瘦,穿上這棉衣也只是有些小,不過白色長衫外面加一件花花綠綠的小棉衣,奇怪極了。
“這麼熱的天,穿這個做什麼?”韓臻笑問。
梁祿抬頭,衝他呲牙一笑:“師兄小時候可就靠它活著。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用。”
他從自己床頭摸出靈心丹,自己吞了一顆,把剩下的揣進懷裡。
“走,師弟,去碧寒洞。”回頭看韓臻還坐在床上,梁祿便扛著他的手臂,扶著他一步步出了門。
*
碧寒洞口在後山密林中敞開,嫋嫋寒煙從洞內飄散到山林中。梁祿緊貼著韓臻的身體,踉
蹌著扶他進去。師弟很沉,至少對他來說很沉。
從外洞走到內洞,梁祿幾乎是揹著韓臻走過那條溪水,他踩著圓圓的石頭,每一步都歪歪斜斜,踏過重重疊疊的層冰,梁祿被凍得臉色發紫,他扶著韓臻坐在內洞深處的白碧石上,脫力似地一屁股坐在他腳邊。
這冰寒洞天對韓臻來說是療傷聖地,可對梁祿來說,在這裡多待一刻都痛苦至極。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不自覺縮在師弟腳邊,地板上凝著冰層和水,浸透梁祿的衣服,從腳心一直冰到頭頂,梁祿想走,可又不放心韓臻,他從地上僵硬地站起來,也坐在白碧石上。
韓臻閉著眼睛運功,像一尊石刻一動不動,梁祿坐在他身邊,他渾身發抖,一個勁兒往韓臻身上靠,靠著靠著就鑽到人懷裡去了。
寂靜的碧寒洞深處,透明的層冰之間,一個身穿白衫的身影正團成一團縮在端坐在白碧石上練功的藍衣青年懷中。他的長髮從青年懷中垂出,一直垂到白碧石石面,觸著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方竹喝著茶,皺緊了眉頭。
“他去碧寒洞幹什麼?”
座下站了一名弟子,俯首道:“是陪三師兄去的。”
“一點不知愛惜自己身體。”方竹怒道,“去碧寒洞,把他叫來。”
“是。”那弟子一抱拳,隨即退了下去。站在他身後的一高壯男子隨即出現,他肩上還包裹著層層紗布,似是極重的傷。那男子跪在地上,垂著頭。
方竹不耐地閉上眼:“行了京嶽,為師沒有怪你的意思。”
章京嶽不起。
“你三師弟,為師也替你教訓了他,他才二十歲,年輕氣盛了些,你做師兄的,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章京嶽搖頭:“弟子是替師父擔心,三師弟能為二師弟砍弟子一劍,遲早……遲早就敢忤逆師父您!”
方竹把茶杯放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這你不用擔心,先起來。”
章京嶽從地上吃力地站起來,方竹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受傷的肩膀,嘆了口氣。
“以後,離你二師弟遠一點。”
他說。
章京嶽眼睛一睜,“師父,徒兒冤枉,是二師弟他……”
方竹回頭,瞪視著他,“他再招惹你,你也不要理會,懂了嗎。”
章京嶽一頓,點點頭,“懂、懂了……”
“那個,師父,我有位朋友,跟你提過的,他三日後在晉都齊仙樓設宴,不知您是不是願意……”
“哪位朋友?”
“晉都刺史,嚴承,嚴大人。”章京嶽小聲說。
方竹一皺眉,呼了口氣:“不是說了不見。”
“嚴刺史是帶著誠意來的,他現在是朝廷的紅人,師父,他有要事想找您……”
“師父人小身微,見不得這麼厲害的人物。”
“
可是……”
“夠了。”方竹說,“替為師回絕了那位大人。”
章京嶽在原地站了許久,瞪著眼睛,有怒意又不敢表露。
“師父是世外高人,見得朱大人,怎就見不得嚴刺史!”
“京嶽。”
“嚴刺史一心想與師父見面,次次都被師父回絕。”
“京嶽……”
“難道是因為嚴刺史沒有女兒,對三師弟沒有好處……”
“住嘴。”
方竹猛地從位子上站起來,他指著章京嶽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眯起。
“為師勸你一句,京嶽,我藥王谷小門小派,不與天鬥不與地鬥,只圖安良度日。嚴刺史心有凌雲志,為師高攀不得,讓他另覓能人去吧。”
方竹拂袖而去,剩章京嶽一個人愣在劍門大堂座下。他驚駭不已,在原地想了半晌,他急忙衝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