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凌不由得略略斂下眼。他曉得,按陽焰那性子,定是什麼都不會與懷
寧說,只是自他人口中聽得這般話,還是多少有些受傷。
「而另一位主子呢,也絲毫動靜皆無,沒向父皇求情,沒向大理寺施壓,連屬下
的去留都不曾在意過。」幸憫突然想起什麼般,握拳擊掌,「說起來,總還是政敵之
子嘛。」
「為不要讓這般俗務雜事沾惹上身,咱們的東宮太子還是明哲保身的好,免得要
脅到他重要的嫡子繼位權,你說是吧?」幸憫語氣中淨是狠絕,嘴角卻揚著惑人的笑。
靖凌抬眼,一句反駁皆無,僅是淡淡看著幸憫。
世人皆知東宮太子陽焰在乎的,不過就是懷寧,還有那個皇位。幸憫道這,不過
廢話。
幸憫冷冷眯起眼,一個擊掌,一旁待命的僕役恭謹捧上托盤。「你或許不曉得,
本王最討厭被人居高臨下睥睨,尤其用這般輕慢眼神。」
靖凌揚起一抹諷刺微笑,現下分明是幸憫命人將他如家畜般高吊起,還嫌他居高
臨下。
「宮護衛,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幸憫起身,拍了拍衣袖,「啊,
我曉得貴人多忘事,沒關係,就由本王再提醒你一次吧。」
拿過盤上黑色長鞭,幸憫笑得一臉無害,像談論天候般客氣,「若你落到本王手
中,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漆黑握柄抵著靖凌咽喉,將靖凌下顎強硬抬起,親
膩地貼近靖凌耳畔,呼吸噴灑在稍嫌敏感的耳廓上,靖凌只覺一陣噁心,欲逃卻逃不
了。
幸憫冷笑了聲,語氣一轉,壓低嗓音狠絕道:「我說過了,我可不在乎你姓什麼。」
緊壓著咽喉的握柄令靖凌難以呼吸,只能狠瞪著幸憫。
「啊,有件事忘了與宮護衛說,」幸憫退開一步,轉了轉手腕,皮鞭甩在地上砸
出響聲,揚起一陣塵埃。幸憫語氣輕快,愉快說道:「真正算起來,本王與你是無冤
無仇。但,與你頂上的兩位主子可有許多帳得算。」
「這麼做或許不能逼你說出什麼,但總讓本王多少解點氣。」幸憫高揚著手,燦
笑著的臉龐看來萬分扭曲,「你說對吧,宮護衛?」
話語未落,響亮鞭聲破空在靖凌耳畔響起,還未來得及感覺疼,一桶冰水便自頭
頂淋下。
靖凌只覺一口苦鹹,火辣痛感自胸前仍未完全痊癒的刀傷漫開,靖凌咬緊牙根,
才沒讓示弱的呻吟溢位口。
「只不過,還不知你兩位主子會不會上心呢。」
殘酷數落後,幸憫擺手,又一桶參了鹽的冰水淋下。
連兩日刑求的大小傷口在這般對待下,叫囂做疼,讓靖凌險些暈厥。
「……大理寺仍未審訊過,就用上這般私刑,」靖凌忍著痛,竭力訩起一抹笑,
「四殿下可真大官威,不怕聖上降罪?」
「你以為仗著父皇疼愛你,就能要脅本王嗎?」幸憫冷哼,「你也只能再嘴硬一
陣子罷了。」
「父皇早已將全權交給我了,我想怎樣審問犯人,父皇大抵是不會管的。」幸憫
陰狠笑著揚手,欲再與他一鞭,卻忽有人自屋簷上一躍而下,跪在幸憫跟前。
「主子,青逢公公領喻,帶著大理寺竇大人往府裡來了。」重錦低低垂首,再恭
敬不過。「道案情未明朗,即刻收押宮靖凌。」
幸憫啐了聲,長鞭落到了地上:「若非劉宣那小子還仍死訩著一口氣,你定不會
有機會踏入大理寺。」
聽聞劉宣仍活著,靖凌稍稍鬆了口氣,但隨即凝神狠瞪眼前兩人。
見靖凌這般寧死不屈的模樣,幸憫忍不住又啐了聲。
「重錦,你不是看宮家這小子挺不順眼的,」幸憫朝重錦勾勾手,將長鞭遞了
過去,「給你個機會。」
靖凌在心中叫苦連天,讓幸憫這不懂武功的世家公子甩上幾鞭,總歸疼個幾日便
罷,如今要他接武功或許與陽焰難分軒輊的重錦一鞭,他胸前舊傷又未痊癒,想必定
會皮開肉綻。
重錦跪著接過長鞭,在手中惦惦,而後緩緩開口:「主子不怕……小的把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