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吧。”
布日古德慢慢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腿被木片紗布包裹著,疼痛之極,原來睡夢之中的疼痛是真的!嘴裡輕輕地吸了幾口氣,坐起身笑道:“賢弟,我還以為你會讓趙將軍把我殺了。沒想到你還手下留情啊?”
陶令華見他絲毫不提及自己下藥的事情,微微放下了心,不理他的調笑,轉身端過一碗水給他。這麻醉藥就算人醒了也得用清水來解,不然不能走動。一邊心裡還在想著,這韃子被大哥踩斷了腿,若是他有意為難,豈不是難辦?
所以,趁著布日古德喝水的時候,陶令華就小心地試探著問:“黑臺大人……”
布日古德離開水碗抬頭看著陶令華,眼睛裡有點促狹地笑道:“叫我布大哥就行。”
“呃——”陶令華有點噎住,停了一下才接著道:“布日古德大哥,你看,我大哥也是喝醉了,有點失控,酒後傷了你,你就不要計較了好不好?”沒辦法,還是不得不偏心啊。
布日古德遞迴水碗,仰頭想了一會才道:“我可以不計較,可是,我這腿一時半刻不能動,你讓我在你這養傷可好?”喝下他那杯下了麻醉藥的酒就是為了使這苦肉計,如今腿已經斷了,不賴在這裡豈不是虧了?
“……”這是引狼入室吧?陶令華大窘,大哥知道了,肯定氣死他自己了。
陶令華還是想把人送回去,只說家裡窄小,人手也不夠,不方便,還是館驛的好,可以延請名醫來診治他的腿。
布日古德道:“一事不煩二主,我既是在你這裡傷的,就在這裡養傷好了。我聽說你家裡人不是大夫麼?而且你也會些醫術,正好照料。至於房屋窄小和人手問題,你看我也是個粗人,山洞荒野都能睡,這個你是知道的。沒那麼多講究,隨便就好。”
陶令華還是不願意,因為他留在這裡,大哥大概會天天過來打架,只怕這個年都過不安生。
正在僵持,廳裡傳來腳步聲,一個聲音傳過來:“黑臺大人既然是不小心在這裡傷到,那就留在這裡養傷嘛,小華也不要太不近人情了。”穆啟挑起棉簾進來,微笑著對布日古德道:“黑臺大人放心,我這義弟心底良善,必定會照料你到痊癒的。”
陶令華看著穆啟,大概只有自己才能體味到他那種微不可見的得意,但是確實是因為自己才讓他斷了腿,再推辭就顯得太沒人性了,又被穆啟話趕話擠兌到了這裡,只好點頭答應。心裡想回去怎麼按住大哥不生氣,還要跟二哥解釋。唉,這件事大概得等這韃子傷好了才能算完。真是麻煩!這個年還怎麼過啊?
布日古德拖穆啟派人去自己下處送信,說是不在朋友家喝酒,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在彼處修養,不用派人過來了。
穆啟應了,放下一些養傷的藥和補品,說明日再過來看望,就出門回府。
邊走邊心裡笑:趙泰,你這個蠻牛,有什麼資格霸佔小華?不給你添點噁心,這口氣怎麼能咽的下去?
這韃子不是好相與的,只要看好戲就行了。哈——
晚上趙華回來,發現家裡多了一尊神,也哭笑不得,只好用最好的傷藥給布日古德治傷,期望他能快點好了,好給他踢出去。
趙泰喝了兩壇酒,後勁太大,睡到傍晚才醒,也發現自己的仇人兼情敵硬賴在自己家不走,又想動手,趙華笑道:“大哥,你若把他打到再也不能動,只怕他要一輩子賴在陶陶身上不走了。”
趙泰一聽,只好收住腳,有點懊悔又有點氣惱地踢了門檻一下,罵道:“韃子狡猾!”
於是韃子布日古德得以在趙家修養。
作為朝貢使臣,受了傷,朝廷自然來會關心一下,遣人送來各色補品和藥品,並表示可以派人接黑臺大人去太醫院修養。布日古德連忙推卻,只說傷的不重,民間醫生儘可以治的好。所以最後他還是留在了趙家,連館驛自己的下人來伺候都打發回去了,說是沒地方住,這倒是真話。
不幾天就過年了,老高和洪瑾也被趙華派人接到家裡來一起過年。
這個年真是熱鬧,三進宅院,都住了人,前院的廳裡是布日古德,客房住著老高和洪瑾,門房是趙興。二進是陶令華三人。三進住著穆平夫婦,陶家大姐夫婦,三個孩子。
大年夜這頓飯,吃的是無比熱鬧。
只是前廳清冷些,陶令華只留下趙興照料布日古德,自己一家人都去二進自己臥房的客廳裡面吃飯。雖是隆冬,屋裡卻是溫風拂面,大銅爐裡火炭燒的通紅,上面坐著的水壺嗚嗚作響,大人叫孩子喊,還有狗叫聲,熱鬧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