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醫館那條街有個鋪子要尋租,我去看看,若是合適,就給姐姐姐夫租下來,至於進貨,我去找相熟的商家去問一問。只要細心找,事情也難不到哪裡去。”
“那就辛苦二哥了。”趙華做事向來是妥當的,陶令華很是放心。
趙華點頭,三人收拾睡下。現在天氣漸漸涼爽,所以趙華也搬到大床上來睡,錦帳層層放下,燭影搖搖,隱約聽到馬棚裡“鈴鈴”的馬鈴之聲,趁著靜夜沉沉,格外好聽,那是烏金在吃草。陶令華忽然想道:“大哥,咱們都來京了,富春你送給誰了?”富春是他在大同的時候收養的那條狗。
趙泰道:“送給代王府的管家了,放心吧,沒人吃它。”
“你幹嘛不帶它回來?那管家對富春好不好?”
“好!”趙泰心裡有點悶了,暗想,我當時都快急瘋了,還想的到它?能想著送人就不錯了。手下用力一攬,就把人壓在了身下。
陶令華欲再問,被堵住了嘴,“嗚嗚”幾聲也就放棄了。床帳簾鉤登時響成一片,人影搖動在帳子上。門窗緊閉,無人來探看這一室春光。
第三天晚上,趙泰從外面回來,不高興地把烏金的韁繩一扔,就走進屋裡來,問道:“隔壁是怎麼回事?怎麼天天送菜來?”
陶令華沒說話。
趙華嗤笑道:“是姐姐天天讓陶陶去送菜給穆大人,穆大人回禮嘛。”因為是陶令華的姐姐,所以趙家兄弟就隨著也叫姐姐了。其實他們兄弟比人家年紀大不少。
趙泰氣得一拍桌子:“咱們又不缺他這點東西,不要,退回去!菜也不要給他送了!”
陶令華默默地幫他脫下官衣官靴,服侍洗漱換衣。
趙華無所謂地笑道:“算了,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是不讓送,姐姐必是要問怎麼回事,那時候豈不是讓陶陶為難?”
趙泰也只得作罷。
因為這個緣由,穆啟又和陶令華接續上了千絲萬縷的聯絡,心裡十分欣慰。而且還有穆平這邊的關係,陶令華想打斷骨頭,可還連著筋呢!“死也不見”豈是那麼好做到的?
兩府之間雖然主人互相看不順眼,下人們卻很相得,時常互相送個東西串個門,交談幾句,倒是一件奇事。
十一月間,儲信的胭粉鋪子開張了,憑著自己一手做胭脂的手藝和純良溫厚的品行,儲信很快就站住了腳,慢慢的貨品豐富起來,各種首飾香粉和手帕紙傘等各種東西都齊全了。
京城畢竟比那小鎮繁華多少倍,雖然鋪子的租金也高了幾倍,但是收益也高了幾倍,漸漸的陶家兩口就不讓趙泰給家用了,說是自己能掙家用,不必花家裡的錢。
其實家裡的錢都是陶令華管著呢,姐姐不要,陶令華就偷偷塞給姐夫儲信,儲信回頭還是給了陶令荷。
陶令荷無奈,只好把銀子收下,暗暗收藏起來,自己掙的錢用的也很節省,就怕小弟萬一有需要,可以提前有個準備。
陶令華除了去醫館幫忙,有時候也去姐姐姐夫的鋪子看看,日子忙碌而平順。他常常有些晃神,覺得頭頂的太陽有點不真實,太幸福了。
只是最近街面上不是很太平,有時候見到大隊的錦衣衛在街上策馬疾奔。行人紛紛避讓在兩旁,還聽到有人耳語道:“真是缺德啊,聽說梁太監去南方,把人家的祖墳都掘了。”
另一個道:“難道沒人能管嗎?挖墳掘墓可是斬立決的大罪!”
旁邊又有一人悄聲道:“挖墳掘墓算什麼?聽說國庫幾窖金子都被他們偷光了!”
另一老者咳嗽了兩聲,輕聲喝道:“不要命了?莫談國事!”
眾人紛紛道:“對對對!莫談國事,還是保命要緊!”
看看馬隊疾馳而過,掀起遮天的塵土,陶令華小心地貼著街邊走到家裡。
趙華今天出診,要晚點才能回來,他去廚房看了今晚的飯菜,安排好了就坐等家人回來。
不一時只見趙泰拉馬進門,扔掉鞭子就罵道:“什麼世道!奸臣當道,忠臣反而受枉入獄!沒法活了!”
陶令華接過他官帽掛好又幫著脫衣,問道:“怎麼了?可是朝中有事?”
趙泰點頭:“刑部的林員外郎因為彈劾閹黨被老太監陷害入獄了。”
陶令華吃驚道:“不是你平時很說的來的那個林大人?”
“是。如今朝中臣子忙著結黨,太監忙著撈錢弄權,天子一味寵幸萬妃黨羽,暗晦不明,民不聊生。何時是個了局?”趙泰一邊伸腳讓他脫靴子,一邊憤憤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