瞼,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修長而優美的手指此時擱在琴絃之上,並不拂動一下。
“莫非是您不願意搭理我這焚琴煮鶴的俗人?”尚槎又開口道,“還是百里先生太過沉醉,竟然都不肯賞光看在下一眼麼。”
聞言之後的百里頡頏微微揚起了下巴,卻正撞入了尚槎那目如朗星的眸子裡,彷彿當時的驚鴻一瞥,讓他又把頭低了下去。
“如何?難不成是怕了我?”尚槎調笑道,“我是夜叉還是修羅,竟然令百里先生無法直視了?”
“都不是,您說笑了。正是足下的風采威儀令我折服,僅此而已。”百里頡頏從容答道,“不知在下能否冒昧一問,您究竟是何等人物?”
“‘人物’?百里先生怎麼能這樣抬舉在下,”尚槎笑著看向他,“這等地方,何以稱得上‘人物’二字?我不過是一隻螻蟻罷了,您還是不要折煞我得好。”
☆、借您吉言
作者有話要說: 稽核你妹夫啊!
“閣下此言差矣,”百里頡頏有理有據的開始分析,“在下愚鈍,但是若我並沒有記錯,當日我抵達京城之時,禮部官員列隊相迎,其中的人物便有您;之後覲見皇上,在下依然看到了您的身影;這裡是深宮禁地,您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徑直找到了我,如此,不是‘人物’又是什麼?”
“你以前是黎國的捕快麼?還是別的什麼,說個話這麼條條有理,”尚槎笑著指了自己身上的青色錦袍正中的那塊補子,“不知道百里先生可認得這個東西是什麼?”
“補子,這個我倒是略略知道一二,”百里頡頏說道,“炎國的官員,常服上都有補子,那個圖案便是按照品階的高低有所分別的。文官飛禽,武官走獸,這麼說可對?”
“不錯,看來百里先生對我朝知道的很多嘛。”尚槎點點頭,“那您可能知道,在下是什麼品階?”
“飛禽花樣,閣下是個文官,”百里頡頏很快答道,“但是這個花樣我便不懂了,況且,炎國與黎國風物人情不同,鳥獸的差異也大,我並沒有見過這種鳥。”
“這個是‘鸂鶒’,文官六品,”尚槎回答說,“說來也巧,當時我便是冒名頂替了一個生病的大人,列隊於禮部官員之中,其後再被您看到,倒是不差,因為在下是史官編撰,這樣的大事,如何能不在場,這是本職所在。”
“可這不足以令您這般自由的出入禁地,”百里頡頏搖了搖頭,“想來您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是閣下還不曾報上姓名來,叫我如何稱呼。”
“問太多也不好,這一點,百里先生不是不知道。”尚槎突然爽朗的笑了,“問我叫什麼是麼?敝姓尚,單名一個‘槎’字,尚槎,字千帆。”
“您不願說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再問。”百里頡頏追問道,“只是您這名字要如何寫?”
“此‘尚槎’非彼‘上茶’,我知道您的意思,聽成‘上茶’了吧?”尚槎起身向桌邊走去,然後在手心裡倒了一點點茶,“我可是理解得很,畢竟‘上茶’用的多些!”
接著尚槎用手指蘸了茶汁,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出了自己的名和字,“就這樣。”
“是這樣寫的啊,很好看……”百里頡頏連連點頭,然後補上了一句,“只是這個‘槎’字,看起來真是像‘搓’啊……您若是寫的草了些,不怕被人誤讀麼?”
尚槎也不知道怎麼會想到了這樣的一首詩,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世人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善琴者通達從容,善棋者籌謀睿智,善書者至情至性,善畫者至善至美,善詩者韻至心聲,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花者品性怡然,善茶者陶冶情操。”尚槎對著百里頡頏微微一笑,“所以,百里先生不光琴藝了得,連為人都是這般爽利,真是妙人妙語。”
“謬讚了,尚大人是在笑我,”百里頡頏也是微笑,“不若您就來為我講講這個名字的來由,可好?”
“不要叫我尚大人,多寒磣人吶,叫我名字就好,‘尚槎’,這就可以了。”尚槎糾正道,“從六品的芝麻官也配叫‘大人’麼?”
尚槎接下來就開始給百里頡頏講自己的名字,細細講著,娓娓道來,先是從他母親的胎夢說起,還順帶說了自己的雙胞胎哥哥尚桴,然後就講了為什麼父親會給他取這樣的名字,以及自己的字的講究,百里頡頏聽得連連點頭,“是我冒犯了,尚大人、哦,不,尚槎,你的名字還真是有意思。”
“哪裡哪裡,”尚槎又是嘴角輕鉤的含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