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喃喃,緊攥著酒葫蘆。
從皇宮逃出來後,各大城市都在戒嚴,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又回到了這隱藏在深山中的巫雀村,原以為它一定不存在,早已被官兵圍剿了,卻驚訝的發現村子還在原來的地方。
「族長說,讓我們不要四散逃走,他會想辦法,讓皇帝停止搜山的。」一位老人這樣說。
沒錯,柯衛卿去向煌夜自首了,既然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人,煌夜也就停止了搜山,放過了巫雀族的婦孺老人。
永麟這才驚覺,柯衛卿可能一早就計劃好了,他是想以一死,去換回族人的命吧。
他們那麼想報仇,柯衛卿一個人阻止不了,於是,他只有讓自己成為「罪魁禍首」,去攬下最重的罪。
永麟越想就越討厭自己。柯衛卿怎麼會喜歡他呢?他根本就不瞭解他的心,只是一味地將他推進地獄!
要不是柯衛卿懷著煌夜的孩子,恐怕早就被煌夜處死了吧。
想到那個孩子,永麟的心情就更復雜了。他是那麼嫉妒煌夜,想殺死那個孩子,現在想來,他和先帝又有什麼不同呢?都是那麼冷血無情,為了自己的私慾,不擇手段!
如今,那孩子平安無事地出生了,真是慶幸。多少能減輕一點他心裡的負罪感,但是,永麟還是放不下心裡的擔心,因為煌夜……也流著先帝的血。
讓柯衛卿留在煌夜身邊,是正確的選擇嗎?帝王的無情,後宮的陰險,永麟是切身體驗過的。他的母親死於其他妃子的謀害,而他若不是身體柔弱,恐怕也早就被大皇兄,或者其他妃子毒死了吧。
想到這裡,永麟就很擔心柯衛卿,以及他孩子的安危。生下皇子,興許是件好事,能提升柯衛卿在後宮裡的地位,但是也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呼——呼!」
風雪在肆虐著,大片的雪花任意地飛到永麟白色的斗篷上,他突然轉過頭,對著一旁的巨石說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啊,被你發現!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呢!」一個頭上已經積滿雪花的男孩,頑皮又可愛地笑著,從石頭後面跳出來。
「這種天氣,你出來做什麼?」永麟蹙眉問他。這孩子九歲了,是巫雀人。和他碰見柯衛卿時是一樣的年紀,卻要早熟得多。
「該我問你才對!這麼大的雪,你不在屋子裡養傷,跑來山頂做什麼?」男孩仰起頭問。圓圓的臉蛋被寒風颳得通紅,茶色的眼眸像冰晶般剔透、潤澤。但是,再怎麼故作成熟,他的眼睛裡還是透著一股孩子氣。
「雪羽。」永麟叫著他的名字。說起來,他的性命還是被這孩子救的,因為身體負傷,又飢寒交迫,他暈倒在山道口,被暴風雪吹襲。
這孩子是村莊裡的孩子王,自作主張地下山,去檢視山道的積雪情況,就發現了他。他那時已經被積雪蓋沒,奄奄一息了。
永麟還記得,自己虛弱地睜開眼睛,問了他名字。
「我叫雪羽。」男孩微笑說,如同陽光在綻放。
「真好聽……。」永麟最後的印象,就是這一張可愛的,充滿關懷之意的臉孔,以及漫天的飛雪了。
「你要多多休息,快點好起來,村裡的人都很擔心你。」雪羽眨著眼睛說。
「對不起。」永麟卻道歉了,巫雀人真的很善良。
「哎?」
「我擅自出來,給你添麻煩了。」
「呵呵,沒事啦。」雪羽不好意思地揉著凍得發紅的鼻頭,然後伸出手來,笑著說,「很可愛吧?」
「這個是……?」永麟微微睜大眼睛。在雪羽的手裡,是一隻雪白的兔子,用積雪捏的,還用兩片長青樹葉當作兔耳,惟妙惟肖,十分可愛。
「村裡的孩子生病時,我都是拿這個哄的,給你一個,你也要好好的養傷。」雖然凍得全身發抖,雪羽仍努力把手舉高。
「謝謝。」永麟一手接過雪兔,一手解下自己的羊皮斗篷,裹在雪羽身上,「這個小兔子……讓我想起一些過去的事。」
「嗯?」
「沒什麼,我們下山吧,看你的手都凍僵了。」永麟淺淺一笑,把酒葫蘆放在墓碑前。
兩人牽著手,一起下山。雪羽望著高大帥氣的永麟,突然問道,「傷好後,你就會離開我們,去找甘龍大哥嗎?」
「嗯。我會去找甘龍,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永麟回頭,再次眺望了一下山頂的方向。
甘龍和十數個巫雀士兵在大戰最慘烈時,衝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