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有事要議?」這說是肥差,但弄不好也會喪命的,煌夜不認為趙國維非要得到它不可。
「正是!」趙國維舉起手中的象牙笏道,「不知昨日,老臣上呈的奏章,皇上您過目了沒有?」
「什麼事?」煌夜每日批閱的奏章,成百上千,包羅永珍,但唯獨趙國維的,他總是最晚才批覆。
因為趙國維年紀大了,出征逐年減少,但權威卻日益增大,為他的門下之徒,世侄子弟,撈了不少好的官位。他的奏摺,表面看起來義正言辭,忠肝義膽,實則中飽私囊,十分醜陋!
「七月初七,天上牛郎會織女,這是大好的吉日。」趙國維突然來了這麼一段,可是這才二月頭呢。
「然後呢?」煌夜問道。
趙國維停頓了一下,才慷慨一昂地陳詞道,「臣懇請皇上,能在此日迎娶皇后,為我大燕迎來國母!」
她的話倒也贏來眾人點頭贊同,煌夜登基已久,也應當有皇后了,光是妃子怎麼行?
「這婚姻大事,自然聽憑太后作主。」煌夜眉頭略皺了一下,「您就不必操勞於此了。」
「老臣遵旨。」趙國維雖然沒有得到實質的答覆,卻已經勝利在望。
孫太后那邊他早已打點妥當,在下個月聖壽節,給太后賀壽之時,郡主爍蘭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宮。
這之後,太后還能拉攏皇帝與爍蘭的關係,讓他們在七月七那一天成婚,因為大婚需要準備,所以他才在這個時候,就先提了出來,也給大家提個醒。
這不,每個朝臣都在互使眼色,看來趙國維當上大國舅的日子,也不遙遠了。
就算後來退了朝,他們也還在議論,倒是把柯衛卿忘記在了一旁。
柯衛卿站在朝堂的角落,從正五品的守備校尉,升遷到為正四品的平虜中郎將,不過是半個月的功夫,他當然很吃驚,也很感激皇帝願意提拔他。
可是之後的大婚提議,又讓他的胸口感到憋悶。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煌夜乃天下之君,萬民之父,替百姓迎娶國母,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柯衛卿就是無法高興起來,胸口悶悶的,正低著頭,努力排解心中的抑鬱時,趙國維竟帶著一班臣子,走向了他。
「恭喜你了,這麼快又升了官。」趙國維鬍鬚都發白了,但身材依然健碩。
「末將不敢。」
「再過些時日,爍蘭也會進宮,到時候,還有勞你多多照顧她。」趙國維講得客氣,但語氣不容辯駁。
「是……。」柯衛卿低聲應道。其實他有好些年沒見過郡主了,郡主也從未找過他。趙國維見他應承了,就一拱手,走了。大臣們也就都跟著離開了。
在趙國維的心裡,孫輩當然只有「小蘭兒」一個。這個柯衛卿,不過是趙、柯兩家聯手登頂的一道工具罷了,而且還是個男寵,態度自然有些鄙夷。
柯衛卿感覺到那輕視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振奮了一下精神後,便回去營地,為剿滅匪徒一事操勞去了。
※ ※ ※
夜很深時,繁星橫在蒼穹。柯衛卿踏著銀亮的星光,從守備軍營策馬回到甘泉宮,還沒有來得及下馬,就看到李德意等一班內侍太監,提著燈籠,恭候在宮門前。
「小王爺,您可回來了。皇上傳召您,請跟我走一趟吧。」李德意笑眯眯地說,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
「這麼晚了……皇帝沒有休息?」柯衛卿有些驚訝地道,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是的。」李德意的話不多,但始終面帶微笑。
柯衛卿心想,皇帝深夜急召,大概是為了早上剿匪一事。正好自己也有事要請教煌夜,便拿著點兵的名冊,跟著李德意前往長春宮。
宮燈高懸,紅燭燃燒,室無纖塵。
煌夜披著一件黑緞裘皮外衣,肩膀寬闊。閒適地支起一隻胳膊,倚靠在龍床的白玉枕上,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本古棋譜,是壽宴時,夏國贈送的賀禮之一。
龍床的錦帳後邊,站著兩個身材苗條的宮女。她們手持銀托盤,放有翡翠酒壺,還有宮廷御製糕點,方便皇帝享用。
此時,寢宮裡靜得只能聽見翻書的聲音。宮女不時看向金碧輝煌的大龍床,煌夜英俊威武,能有幸伺候在皇上身側,讓她們心中激動不已!但又十分畏懼帝威,只能偷偷望著,大氣都不敢喘。
煌夜津津有味地看著棋譜,正入神時,聽得殿外響起一陣利落的腳步聲,接著,便是李德意從側門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