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來信,不知後宮一切可好?
煌夜不認為自己是個孝子,但是在學識才幹方面,確實一直是母妃的驕傲。而在這爾虞我詐、需要時時警惕的皇宮裡,也只有母妃一人,是可以全心依賴的。
煌夜的棋子終於落下,在棋盤上清脆地一響,又捏起一枚,突然愣怔著。
他是真的討厭那種小女兒似的羞怯姿態嗎?……為何在看到衛卿漲紅的臉孔時,心底會掀起驚濤巨浪,吹飛了理智,衝動不已?
「啪嗒!」
煌夜哪裡是在下棋,分明是在和自己慪氣,劈啪作響的落子,在他手下,幾乎都成了碎片。
然而,一局棋下完,他就恢復了常態,面孔掛上淡漠的表情,將喜怒哀樂壓制在心底。喚來使女沐浴更衣之後,煌夜便向父皇請安去了。
※ ※ ※
煌夜與皇上,大將軍趙國維、李丞相等人一同用了晚膳,回營後,已經是戌時。在席間,皇帝問他是不是該招攬人才,選出幾個文武侍從?
「文武侍從」指的是文學侍從和貼身侍衛,前者無特定官職,負責誦讀辭賦,為太子的伴讀。後者雖然官職不高,但是能夠自由出入皇宮內院,身份比御林軍要高。
別看這些人地位卑微,但是等到煌夜登基之後,就都是手足權臣,很可能升上高位。
趙將軍和李丞相趁機推薦了十幾人,而且都是國子學(高官子弟私塾)出身的少年,一個個都非富即貴,大有來頭。
煌夜也明白將來在他身邊當差的人,必定都是一些官宦之後,比如青允,便是屯騎校尉的次子。
雖說朝廷有科舉選拔制度,但真正爬到頂位,又是庶民出生的大官是極為罕見的。
煌夜知道前朝有過一位平民丞相,叫董無秋,提出過不少文治主張,昌盛大燕,深得太上皇的寵信,後來不知怎麼地,他突然辭官退隱鄉間,不知生死,至今下落不明。
也許是趙將軍的口若懸河,讓煌夜想的有些遠了,回過神來時,趙將軍和李丞相都在勸他早些做決定。
「這些少年要成長為殿下的左右臂膀,還需要不少時日的鍛鍊呀。」李丞相如此言道。
「望殿下早日決定吧。」趙國維也作揖說道。
煌夜謝過兩位重臣的美意,也口頭選定了幾名少年,正式的聘定要在親眼見過他們之後,再做定奪。
對於此,皇上沒有任何意見,又吃了一會兒茶點,才放了他回來。
在寢帳內,煌夜脫去外袍、玉帶,一個紅衣太監就捧著洗腳盆進來了,如今他貴為太子,就得由內府的太監隨身伺候。
用老公公的話來說,這些活計交給粗鄙的童僕,總歸是辦不好的。
「你叫什麼?」煌夜問跪在地上的太監。
「奴才李德意,給太子殿下請安了。」
這個公公大約三十歲,白麵細眉,眼睛一笑,就像白狐狸似的透出一臉的狡黠。
也許太監大多是這樣,善於拍馬奉承,奴性十足。只是煌夜一想到這些日子裡,伺候自己入寢的衛卿,那雙烏黑晶瑩、顧盼生輝的雙眸,清澈純淨,不免心裡有些排斥李德意。
「殿下,老奴給您寬衣了!」
李德意原是殿上太監,伺候皇帝早朝的,一時改不了尖細嘹亮的嗓音,煌夜點點頭,便抬高雙臂,讓他脫去錦衣。
一番洗漱沐足之後,李德意便出去了,把銅盆交給小太監,然後自個兒在營帳外值夜。
「有事您就叫我,奴才就在外頭。」李德意點頭哈腰地說。
「嗯。」煌夜還沒有睡意,便拿起一卷兵書翻閱起來。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好像過了一年那麼長,雲妃那裡要是稍有差錯,他這個太子就該搬去天牢住了。
「衛卿……」煌夜突然想到,自從回來以後,就沒再見過他,讓他下去,還真的就不見蹤影了,不,想必他是躲起來了。
從他那麼生澀的反應來看,確實是第一次被人碰觸私處,身體會變成那個樣子,應當是嚇得不輕吧?
煌夜放下根本沒看進去的書卷,躺在軟榻內,情不自禁地想,衛卿說不定再也不敢靠近他了……也罷,隨他去吧!
煌夜覺得氣悶地長嘆一口氣,翻轉身子,面朝裡側而臥。
營帳幕布上繡著朵朵祥雲,在夜裡就是暗黃色的一片,而在營帳的底端,倒映出一個小小的黑糰子。
「嗯?」
煌夜吹熄了身旁的燭燈,外邊月色皎潔,這黑影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