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鍋底的草木灰塗了臉和衣服,扯鬆了頭髮,撒些草棍兒秸稈。
那些人將他們搜出來的時候,幾個人蓬頭垢面,讓人望而生厭,秀麗的容顏被完全掩蓋了。
家裡只剩了王桂生一個男人看家,女人全都出來避難,奶孃年紀大了,王嫂是個膽小的,少奶奶從不多說一言,雲姨娘更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公子身上,一群人全靠著大小姐做主了。
陸續拉了十幾個女人出去,一個女子可能是跟著兄弟出來的,那個男子剛剛表示了一聲不滿,便被那個穿著校尉服飾的人一個刀背兒砸在後頸上面,那男子躺倒在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那校尉緩緩的將刀收回,眼裡透出幾分狼一樣的狠戾:“下次用刀刃!”那女子只喊了一聲:“二弟!”就嚇得失了聲。
曉夏覺得手心裡頭全是汗水,她緊張的似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那個張著一雙陰沉惡毒的眼睛的校尉終於走了過來,曉夏幾乎要暈過去,她感到身邊的雲姨娘也在微微的發著抖,幾個人是從灶房裡搜出來的,又弄成這樣一幅樣子,就像是哪戶人家灶房裡的下人一般,終於,陰沉沉的目光掃過去,雲姨娘的身邊,又有個女子被拉了出去。
看看差不多了,那校尉將那把刀橫過來,刀刃朝上,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把刀□刀鞘裡面,指著正中間的大雄寶殿道:“這幾個拉到中間那個大屋子裡去。”
“阿彌陀佛!”一聲悠長的佛號響起,那個校尉回頭看去,廟裡的幾個和尚已經被手下兵士用刀劍圍到一個角落離去了。這時為首一箇中年僧人口宣佛號道“康施主且慢。”
康明笑一聲:“怎麼,和尚有話說?”
“康施主,這裡是佛門淨地,若是沒有搜到人的話,還請施主移駕。”
康明眉心裡跳了兩跳,眼中殺氣一閃而過,他慢慢的踱過去,盯著不念,半晌,忽的一笑:“大師,你這話聽著好笑,佛門淨地?我到不知道什麼是淨地,爺的刀是殺人的,爺到哪,哪就是閻羅殿,爺這雙腳就沒有踩過淨地!”
不念面色不改,再施一禮,道:“施主,人不可造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康明大笑三聲,回頭對著手下士兵道:“兄弟們,這倒好笑,這個和尚要度我呢!他要老子成佛呢。”
底下兵士有人道:“康校尉,不要跟個禿驢廢話,一刀砍了倒清淨。”
“康校尉,兄弟們等著開葷呢,快點一刀先送那和尚成了佛吧。”
紅蓮寺僧眾寂然不語,臉上神情無悲無喜,但卻毫不退讓。
康明雙目深陷,面上表情越發的神情陰冷,他本是流寇出身,魯王對他有大恩,他跟在魯王身邊,雖然只是個六品校尉,但是為人狠戾,戰場上殺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對魯王死心塌地的忠心。
他看著那幾個站在一起的和尚,看他們手結佛印,默然而立,但是自有一番莊嚴氣度。
“既如此,就讓和尚們看看咱們是怎樣開葷的,這些禿驢們這麼多年沒有見過女人,如今爺讓你們開開眼,也讓你們知道什麼是什麼是快活!”
底下兵丁得了令,早就按耐不住,這十來個女人,鮮嫩嫩的水靈,看樣子還是些千金的小姐少奶奶。都暗道:康校尉行事大膽沒有拘束,跟著他果然是運氣。
他們用刀槍逼著那些女子往前走去,一時間哭聲大起。
就聽一個人緩緩道:“原說康校尉英雄氣概,原來不過如此罷了。”那聲音淡淡的,但卻是說不出的安適悠然。
康明看去,就見佛殿的門內緩緩的走出一個人,一身雪白的僧衣,兩肩華髮,沐浴著夕陽光影裡面,燁然若仙。
騷亂的人群也靜了一靜,那康明微微的眯了眼,半晌才明白不是什麼神仙,那只是一個僧人罷了。
他怒極反笑道:“你倒說說看,我怎麼不過如此了。”
那人走出來,腳下僧鞋不染纖塵,緩緩行來,步步生蓮。
走到康明面前站定,他目光透過他望向寺廟下鬱鬱蔥蔥的山道,起起伏伏的山脊,恍然間似乎看到山下世界彷彿巨大火災,芸芸眾生,在火宅中受盡煎熬。
“欺凌女子,非大丈夫所為。”
“哈哈哈,”康明大笑,逼近他,一字字道:“和尚,你以為你激我兩句,我就能饒過這些人?告訴你,爺今天就是要欺凌女子,還要狠狠的欺凌。”
那人淡淡一笑,“倒不是我激你,”他輕輕踱了兩步,站定,望著康明的眼睛,極輕極輕的道:“我笑校尉英雄一世,只知道蠻幹,竟不知道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