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下涼麵給我吃,老家的規矩是生日這天的面得讓自己最親的人給下,這一歲都會有好運的。”
丟丟靜靜的躺著,輕輕地說:“我也能算施主最親的人嗎?”
石念青緩緩道:“我的家人遠隔千里,在這裡,丟丟就是最親的人。”
丟丟眼眶一酸,猛地咬住了下唇。過了好久,久到石念青以為丟丟睡著了的時候,丟丟又說:“施主,你能教我寫我的名字嗎?”
石念青頓了頓道:“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向對面的席子看去,見那個小小的少年慢慢的轉過身去,瘦弱的背對著他,過了一會兒,那孩子才淡淡的道:“我是二師兄大雪天在寺門外撿的,都說我是被爹孃丟掉的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我叫丟丟,我想知道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石念青想起丟丟手上那深深淺淺的傷痕,聽著這強作冷靜的話語,心裡竟猛地一疼,原來這世上的人總是逃不過一個苦字。
他伸出手探進丟丟的蚊帳中,將丟丟的右手拉過來,輕輕地撫著丟丟手心的細紋,讓男孩子的手慢慢放鬆下來,然後他用手指在丟丟的手心裡一筆一劃的寫下“丟丟”兩個字。
手心的觸感很奇特,有種微微的麻酥。丟丟將手指輕輕地握住,握成一個拳頭,慢慢的縮回去,放在胸前。暗夜裡,他的眼淚緩緩地流下來,落到席草細細密密的經緯裡。
丟丟的傷漸漸地好了,這天他領了衣單錢,小小的幾個銅板,拿在手裡一枚一枚的摸著,摸得溫溫的了,就找了一個小繩將幾個錢穿了起來。丟丟小屋裡的床腳邊有個桌子,上面有個藤子編的小箱子,丟丟開啟箱子,掀起上面的衣服,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啟,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些穿好的錢串子,將新領的銅錢裝了進去,又將盒子蓋好放到箱子裡。
想了想,回身從枕頭底下摸出兩塊布條子,那是石念青的汗帕子,撕成兩半給他包手用了。傷好後丟丟洗乾淨了,但是沾過血跡,又撕成了兩半,丟丟也不好意思還給石念青,就放到枕頭底下了。看著手中的兩塊布,丟丟想了想,卷好,也放進了小箱子裡。
剛收拾好,就聽石念青喊他,丟丟答應一聲將小箱子鎖好還放到桌子上。
出來就見石念青笑道:“屋裡幹嘛呢,這麼熱的天就早上還涼快點,別憋屋子裡了。”說著拉丟丟走到絲瓜架底下的小方桌旁邊,自己往凳子上一坐,對丟丟說:“行禮吧。”
丟丟愣愣的,傻站著,不知道這又唱的哪出。
石念青笑得前仰後合道:“傻站著幹嘛,拜師吧,從今兒起,教你看書認字兒。我堂堂舉人老爺保管教的你好。”
丟丟不相信的抬起頭看過去,讀書認字兒?他連想都沒有想過。看石念青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心裡激動,手都發起抖來。竟真的要行拜師大禮。
石念青攔住他道:“你這孩子真是。。。。。。不過是那麼一說,不當真的。”又說道:“以後別再喊我石施主了,怪彆扭的。我比你大了九歲,你就喊我石大哥吧。”
十二歲的夏天,丟丟開始了他的讀書生涯。十二歲的丟丟永遠記得這一天石念青坐在開滿黃色絲瓜花的架子底下,燦爛的笑臉。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請各位妹妹高抬玉手,打分收藏哦。
☆、九 插梅
於是就這樣,夏天過去了,秋天過去了,冬天來到了。
石念青極少出門,最多不過到後面的山上去走一走。需要什麼東西也總是差丟丟下山去買。
丟丟的開蒙進行的很順利,石念青發現這個男孩子實在當得起冰雪聰明四個字。十二歲多開蒙確實算不得早,但是丟丟認真刻苦,背書極快,估計在寺裡背誦經文練熟了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幾篇竟然已經都能琅琅上口熟讀成誦了,就是不認識字,石念青就比著千字文一個字一個字的教。
丟丟是個最認真的學生,而且不用操心,石念青在屋外空地上鋪了一層沙子,丟丟沒事時就常常蹲在那裡橫豎撇奈的練習寫字,幾個月下來竟也習得不少生字了。石念青有時就想,人的命運真不可捉摸,丟丟這樣的孩子,假如生在大戶人家,且不說這樣的脾性和聰明,即使天分只是尋常,也會養尊處優過完一生,即便是尋常百姓人家,也會被父母看得心尖兒一般。可他偏偏一出就生就被遺棄在這遠離紅塵的寺院裡。
入冬後丟丟就有點不安,神不守舍的樣子,石念青問他也不說。隨著年關將近,丟丟和石念青迎來了第一場雪。
整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