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在床上,衣衫半敞。木床吱呀吱呀晃個不停。口中啊啊嗚嗚個不停。
好了不要遐想了。
莊墨半截著衣衫,一手甩著腰帶木條,嘴裡哼著小調子,一條腿高高地翹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莊墨一邊甩著帶子,一邊回想這一天過得果真有趣。
時值方丈中毒初醒的第二日。這一日天上飄著雲,小風吹啊吹啊說不出的涼爽。秦府門前,不見初醒的方丈,不見麒山派的杜梓離和梁笙,甚至連一干小沙彌都不見。武林各路人士群龍無首,也不知是該進攻還是該駐守。在秦府周圍轉了三圈,看天上的雲轉了三次,什麼動靜也沒有灰溜溜的回了客棧。
莊墨大大的邁著四方步走在街上,那個武林中人見到他都要打上一個招呼,都知道他是為少林方丈解奇毒的神醫。風輕雲淡,夏日時節能有如此清爽的時分著實不易。一路走到秦府圍牆之下,見到眾武林人士都已經散得七七八八。正欲繼續往前溜達之際,忽見不遠處圍牆之下站著一人,正在提氣欲跳上圍牆之上,進到秦府中去。
莊墨緊走兩步藏到樹後,樹葉嘩啦嘩啦的直搖晃。圍牆下那人正左顧右盼看無人張望至此處,腳尖一點。莊墨嘆道:“善哉啊善哉。”
還沒運起輕功的那人聽見莊墨的聲音猛地回頭,正見著光光的頭頂上九個戒疤,長長的白髯垂至胸口處,布衣之下還藏著佛珠。正是才剛剛甦醒不久的少林方丈 明鏡。
見到莊墨,少林方丈不慌不忙,雙掌合十朝莊墨道:“老衲在此處遇見趙施主,真可謂有緣。不知趙施主是否也是要進去秦府一探究竟?”
莊墨自樹後邁上幾步上到前頭來,看著少林方丈正經道:“在下自沒有方丈這番氣度。”後半句話咽在心裡沒說出來:能把偷偷溜進人家府邸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不愧是正道之首。
少林方丈臉上掛著和藹的微笑,淺淺向莊墨鞠了一個躬,道:“說來老衲一直沒能感謝施主為老衲解毒一事。”
莊墨道:“應該的、應該的,身份武林一份子自然任重而道遠,這是在下應該做的。”一邊說一邊心裡嘁了一聲。
少林方丈繼續道:“老衲還有一事不明,想向施主請教。”
“方丈請講。”
少林方丈一直微笑,滿面慈祥,道:“不知施主究竟是姓趙,還是姓秦?”
雲兒飄過,似炊似煙,嫋嫋連成一片,淡淡的在空中鋪成芒白。厚實處如滔滔深江,淡泊處如淺淺溪流。硃紅的圍牆,飛簷稜角。
莊墨盯著方丈的眼睛同樣笑如一彎月牙兒,輕聲道:“方丈好眼力,我的確不姓趙。”
方丈雙掌合十連呼:“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然後莊墨接著道:“可是,我同樣不姓秦。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施主請講。”
“秦府不好進,方丈子要當心才是啊。”
方丈看了看莊墨,笑呵呵道:“施主說得是,老納要回客棧了,施主多多保重。”
莊墨的眼睛一轉,道:“方丈,我也有一事不明。天下皆知少林寺丟了兩樣至寶,可是卻沒有一人知道這兩樣至寶究竟是什麼,方丈可否給我解惑一下呢?”
正預備著要離開的少林方丈轉過身,看著莊墨手裡拿著佛珠極為虔誠地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莊墨挑挑眉,望著少林方丈離去的背影哼一聲:“果然是老禿驢。”
夜風習習,池塘裡的水車還在轉。
沒有青蛙的叫喚聲。
風動枝條飄蕩。
莊墨躺在床上,哼著小曲兒眼睛宛如一條縫。彎彎有如鉤月盤空,一閃一閃的瀲灩波光。側耳聽著房間外面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銀鈴在草叢中和著莊墨的小調。
雕鏤的檀香木門猛地被推開!
一陣陰風灌進房中,床上的莊墨一哆嗦。等看房門口那人是誰,趕緊把半開的衣襟穿好。
黑衣黑鞋黑覆面。
亮如春光宛若秋波。一塊黑布又怎麼能遮得住整張臉的風韻?
戴上黑覆面依舊能讓人一眼認出來的,莫非秦楚。
莊墨乾笑一聲道:“秦主,這大晚上的,您這種打扮來找我有何事?”
秦楚揮手往床上丟了一團黑衣,道:“把這個換上,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莊墨接過黑衣,一邊套一邊說:“敢情您這是要去做賊,還要拉上我這麼個墊背的。”
秦楚道:“哪兒那麼多廢話,換好了就隨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