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聖旨一出。朝堂風波雲譎,眾朝臣議論紛紛。諸位皇子中唯有皇三子掌得實權,而且是“祚”這個封號,其餘皇子明進實際上卻是分權,尤其是皇四子,入禮部,這是削了他的兵權啊。
朝臣暗自揣測,太子仍居東宮,皇三子卻位高權重。不知聖上何意,這站立位置的選擇,可是關係到未來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這次早朝,蘇慕雁亦參加了,在聖旨宣讀時蘇慕雁就看到李璟蒼白了臉色,眼睛在一瞬間憤怒後又化為一片靜默的蒼涼。
下朝後,雖有心快步向前去,卻還是讓李璟快了一步,追到殿門,已經不見了蹤影,憂心忡忡的走到書閣中,平素裡最愛的志略遊記也沒了興趣,眼前都是他蒼白靜默的神色。“不行,要去找他!”
心思一動,蘇慕雁快步走出書閣,沿著曲曲折折的小徑走向深宮荒涼之處,幸運的最終還是尋到了蓮池。還未近前,又聽到了幽幽的簫音,這簫音中多了分壓抑,揚轉間更為孤絕寂涼……
走上前,那人正斜靠在池邊一塊岩石上,上前坐下,蘇慕雁靜默不語,此時蓮池早已沒有夏日碧意,滿池斷枝殘荷,池邊枯草叢叢,衰敗頹破,更為蕭索。
不知過了多久,簫音息聲。李璟放下竹蕭,眼睛仍舊注視著池中殘荷。
“這白蓮池,是我母妃最為鍾愛之地,”停頓了片刻,李璟繼續說道,“她是一位白蓮般高雅的女子,入宮後深受帝寵,封為‘蓮妃’,”轉過頭,盯住蘇慕雁的視線,“蓮妃,你應該聽說過吧,戰亂期間,我母妃隨侍左右,不離不棄,卻因為戰火與聖駕失散,母妃帶著我相依為命,輾轉各地,艱難生存,可是我母妃卻從未失過皇家尊嚴,為婦之德,哪怕是被劫擄蠻夷之地,母妃仍是以死守德。”李璟緊緊抓住蘇慕雁的手,眼睛因憤懣的怒火更為炙亮。“可是在外漂泊四載,昌和五年,我們好不容易回到宮中,可是沒多久,母妃卻被誣‘不貞’之嫌打入冷宮!不久後冷宮走水,母妃殉身火中。”
“我不甘,我母妃怎能受如此汙名!我投身軍戎,奮勇殺敵,不是為了戰功,是為了讓他們明白,我母妃與蠻夷沒有任何聯絡,我母妃是清白的!可是這五年來,多少次生生死死,我依舊無法還給母妃一個清白,甚至是我,都被說是並非皇家血脈。”
李璟怒極苦笑,“你知道回宮後,當今聖上見到我第一件事是什麼嗎?是擺上玉碗和匕首,與我滴血認親,呵呵,滴血認親!”李璟苦笑的嗓音低沉嘶啞。
“我卻還是一直有著期待,期待他能看到我的所作所為。可是這一次,這算什麼?削我軍權,入禮部,我的表現竟讓他感到威懾了嗎?”鬆開手,仰躺在石頭上,“我還是天真了,皇家怎會有‘情’這一字的存在呢?”
暗暗揉了揉疼痛的手腕,肯定淤青了,只是這點刺痛又怎及得上他心中的悲痛呢?想要出聲安慰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宮闈內是是非非,自己這個“翰林定員”見得秘辛還少麼?
他躺在石頭上,面色還見幾分蒼白,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按住緊蹙的眉宇。伸手撫上那隻手,不同於自己書生文人的纖弱,也不是太子表哥的修長溫潤。他的手粗糙有力,虎口手指都有著常年握劍留下的厚繭。是不符合皇子身份的滄桑。
手指相握間,是不同於自己的纖長溫潤,不是女子般的嬌小柔若無骨,但是那暖暖的觸感如他的人一般的溫潤彷彿一瞬間撫平了自己心中的悲痛,帶給自己溫暖。
手一用力,將毫無防備的人帶進懷中,蘇慕雁一時驚怔。
“你……唔。”
未盡的話語被吞噬在炙熱的唇間,一條火熱柔軟的東西不容置疑的闖入自己的領地。一番橫衝直撞後又一點點化為細密溫柔的舔舐,輕咬。李璟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蘇慕雁腦中一片空白,忘記了呼吸,在這溫柔纏綿又霸道的不容抗拒的侵佔中軟了身子,體內泛起一陣陣如電般的戰慄。
終於在將要窒息時放開了自己,蘇慕雁急促喘息,飛雲紅透玉頰後又朝耳朵脖頸蔓延……
“你……我……”蘇慕雁心中一陣慌亂又是一陣羞惱,“我不是女子!”
“我知道。”噴薄在耳邊的火熱氣息讓蘇慕雁一瞬間想逃,卻被一雙堅實的手臂禁錮得緊緊的。“我方才吻的是蘇家小公子,蘇慕雁!”
“你……”轉頭,卻陷入了他認真含情的眼眸中。
“這麼長時間來,聰慧的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慕雁。”認真的注視,認真的言語,不容許蘇慕雁的逃避。
“慕雁,我喜歡你。”